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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德福心裡只覺得一陣陣地暖,眼眶便有些溼,笑著竟然欠了欠身:“我知道的。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了,我還不知道麼?”
桑九聽了這話,心裡十分滿意,笑著邊點頭邊往自己的房間走:“那公公偏勞,婢子先去換件衣裳。”
孫德福聽她不客氣,心裡更加愜意,不由便笑著打趣了一句:“去,去,趕緊去。聖人可還是頭一遭潑宮女滿臉酒呢!桑姑姑也算佔了頭一份兒!”
桑九腳步不停,滿面嬌嗔著回頭,不知嘟囔了一句什麼,快步走了。
郭奴心中一塊大石頭落了地,一邊擦著眼角,一邊拉著尹線娘一起走開:“可多謝你了,我請你吃酒!”
尹線娘看他一眼,也打趣一句:“喲!眼睛好了啊?”
郭奴想起被打得烏眼青的那一回,只覺得眉眶都又疼起來了,不由得一陣子呲牙咧嘴。
明宗笑著眯眼看鄒充儀,問:“卿欲籠絡朕之心腹耶?”
鄒充儀一邊給明宗斟酒,一邊抿著嘴笑:“固所願也,只不得也。”
明宗哈哈大笑。
鄒充儀便軟下聲音,道:“因都是嬪妾當年做的,如今結得果子不好了,嬪妾不幫著解,誰來解?花期好歹是嬪妾帶進宮來的,嬪妾看著孫公公和沈將軍,總是含著三分愧疚。”
明宗輕輕哼了一聲,方懶懶地倚到胡床角落的軟枕上,吶出一句話來:“咎由自取。”
鄒充儀心內一顫,忙又笑道:“孫公公這樣至情至性的人,原也不好找——若論起來,還是在聖人身邊服侍了這麼幾十年鬧得。人家說得好,什麼樣好奴才也有,什麼樣的刁奴才也有,都是主子管出來的。花期那樣,孫公公這樣,四郎,說起來,都是咱們倆慣得。所以啊,我不管,你不管,誰來管呢?人家誰也不管,管了咱們倆還不樂意——人家看熱鬧還看不過來呢!但是,難道就讓人家看咱們倆的笑話不成?便是你肯,我是萬萬不肯的。”
明宗想想也是這麼個道理,便微微嘆口氣,道:“說實話,我都傷心了。為了那麼一個虛榮卑賤的女子,我們主僕近三十年的情誼啊,若不是你插手,他竟然都想要不顧了。我越想越傷心,差點連線替他的人都找好了。”
鄒充儀也沉默下去,半天,嘆口氣:“宮裡這些人,心裡多多少少得有個寄託的地方。孫德福的心放錯了地方而已。四郎是主子,得教他。不然,他跟誰去學?有誰肯,又有誰敢,去教一個兩省大太監這種事情啊?嬪妾說到底是個女子,這種事,還是開不了口的。”
明宗一愣,忙問:“你這話,難道德福心裡的扣兒還沒解開不成?”
鄒充儀輕輕搖頭:“四郎必是知道他嘔了口血。可是嬪妾篤定,他即便把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卻也不曾在四郎面前提及半句如何處置花期的話,可是的?”
明宗神情凝重起來。
鄒充儀再想了想,身子微微挨近明宗,輕聲道:“德福在您身邊那麼些年,總不能在這種時候,讓別的那些人得著了開解他的機會……”
明宗身子微微一震,帶著一絲不可思議看向鄒充儀。
鄒充儀卻已經低下頭去給明宗佈菜,口中還在低聲道:“嬪妾已經怕了身邊最信任的人的搖擺、背叛,願四郎勿要重蹈嬪妾覆轍。”
明宗想到她為了花期的這一場大劫,心中也自警惕,不由微微點了點頭。
桑九換好了衣裳,便在窗下問道:“聖人換熱酒罷?廚房做了新鮮的湯菜來。”
明宗拽回自己的心神,便笑了,微微提高了聲音,道:“怎麼著,幽隱今日又想要留客了不成?”
鄒充儀已經羞紅了臉,雙手捂住香腮,嗔道:“四郎一旦放下了心思,便沒了正形兒!”
明宗看她腮上桃花飛紅,心中便是一蕩,忍不住伸手捉住了她的柔荑:“正形兒?那是甚麼東西?夫妻之間,要來做甚用的?朕不曾聽說過,要不田田教教朕?”
桑九已經端著大盤子進來換酒換菜,恰好看到這一幕,竟然也不再害羞,只是微微低了眼簾,抿著嘴邊笑邊手腳麻利地做事。
明宗不管桑九,仍舊跟鄒充儀調笑:“朕今夜乏了,幽隱又這般心誠,那朕就順水推舟,不走了不走了!”
鄒充儀並無所謂,便也樂得笑著跟明宗打嘴仗:“那得多謝聖人體恤我們幽隱了,三更半夜的,又是湯湯水水,又是小食熱菜,溫酒篩酒就不必提了……”
話還未完,院門忽然被急促地敲響。
鄒充儀住了聲,和明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