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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釧忙道:“不要實職,只要虛銜。表哥,我阿爺你大舅舅,打了一輩子仗,一來一往的,都是些蠻夷番子,個頂個蠢笨。他老人家本來就不是個懂官場規矩和人心險惡的,京城這樣步步驚心的地方,咱還是不讓他出醜的好。你說呢?”
明宗扶著條案,呵呵大笑,連連點頭:“釧兒此言,深合朕心。好了,我這就去宣政殿,翻翻吏部的官員冊子,看看能給我們家國丈大人弄個什麼差事,既拿出去不跌份,又不用他勞心太過!”說著,竟是立即站了起來。
裘釧的眼睛笑成了一條縫:“好好!”
見明宗果然轉身要走時,裘釧忽然反應過來這是在高婕妤的殿裡,急忙喊住明宗:“表哥,你今夜不是要宿在這裡的麼?事情又不那樣急,明日再說不遲……我也這就走了!絕對不再來打擾你們!”
高韻噗嗤一聲笑,腮上紅著,拉了裘釧一把:“你今日休要走了,跟我一起睡吧,咱們聊天。”
至於明宗——其實大家都清楚明白得很,明宗對如何處斷裘家一事,早就柔腸百轉、糾結不安了。今日好容易得了一條這樣貼心貼肺的計策,他怎麼可能還坐得住,還有心情寵幸美人兒?
明宗大踏步走遠,壓根就沒理裘釧的呼喊。
裘釧去了好大一塊心病,也鬆了下來不少,疲憊地坐倒在地,靠著憑几,懶道:“高韻,你這裡有沒有酒?”
高韻眨了眨眼,嘴角一勾,一絲調皮的笑容親熱地出現在腮邊:“你猜?”
三十八
五日後,裘峙只帶了隨身的一隊十幾個人的護衛,飛馬回京。
七日後,裘老將軍與世長辭。
明宗帶了裘釧,陪著裘太后去見老將軍最後一面。
病榻之前,明宗親手寫了旨意,親自宣給裘府一家子聽:“輔國大將軍裘飛,追封鎮北王。裘峙封英國公,減等世襲。裘岷封劍南道觀察使。裘峰以兵部侍郎職兼任蘭州刺史,掌管西北大軍。”
裘老將軍欣慰得雪白的鬍子一翹一翹,拉了裘太后的手,拍了又拍:“你最孝順,你養了個最好的兒子。”
裘太后噙著淚,抿著嘴,看一眼裘釧,微笑道:“我還娶了個最好的媳婦——阿爺,是你自己教得好,莫要誇了。再誇就是自誇了。”
裘老將軍呵呵大笑,拍著胸脯高聲道:“我裘飛一世英雄,自誇算個鳥?我還自大哪……”
老爺子溘然長逝。
一家子包括明宗在內,放聲大哭。
滿城飄白。
明宗在朝上宣佈大明宮戴孝七天,然後跟禮部商議明年新正大朝的儀制減半,元宵節因尚在鎮北王的七七之內,所以乾脆今年停辦。
禮部從尚書到主事都大皺眉頭:“裘老將軍千古,我等都悲傷感佩,只是國朝有法度,總要守規矩才好。太逾矩了,外人看起來,對太后娘娘和貴妃娘娘的聲譽不太好。”
明宗大怒,手裡正抓著把玩的一隻玉麒麟甩臂砸了過去:“那是我親外公!再囉嗦我殺了你!”
被砸得面上流血的禮部官員臉色灰敗地自動退了下去。
崔漓的父親,禮部侍郎崔酲見狀,急忙上前一步,挺身道:“陛下既然已經有了決斷,臣願請纓,承擔主持老將軍大奠儀式之事!”
明宗面上微霽,這才哼了一聲,道:“禮部便由崔侍郎主理此事,其他各部從旁協助,要錢要物要人,都不得推諉拖延!”頓一頓,又道:“我已經請了宗正寺正卿、老皇叔瑞王主持大奠儀式,崔侍郎幫著瑞王些,他老人家也上了歲數,天寒地凍的,別再折騰病了。大年下,我不好交代。”
崔酲想接這個差事,就是為了把主持大奠這個最出風頭的事情搶到自己手裡。誰知明宗棋高一著,竟然老早就把事兒派給了更加有威望、輩分上也合適、身份更尊貴的皇族族長,這再想搶,就得先想想明宗那暴脾氣、瑞王那老狐狸了。
崔酲多少有些悻悻。
出了宣政殿,裘峙裘峰都趕上來給崔酲道謝:“崔侍郎仗義執言,我們兄弟銘感五內。”
崔酲連忙謙稱不敢:“不過是奉旨辦事。聖人以孝治天下,宮裡太后娘娘和貴妃娘娘又都是老將軍親手帶大,情分不同尋常。我會事事斟酌,既讓老人家走得風風光光,又不能僭越逾制的。國公爺和裘侍郎請放寬心。”
兩兄弟拱手再拜道了謝,去了。
右僕射凌允從崔酲身邊路過,卻目不斜視,一言不發。
崔酲冷笑一聲,振袖,施施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