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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燕娘神色不動,抬起頭來:“娘娘,那是另外一回事。”
鄒惠妃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轉開了目光。
牟燕娘對她的表現卻似更加滿意了一般,看著她的目光竟露出了一絲溫暖:“娘娘,我三十歲了。跟著祖父看婦兒病症,陰私事知道得不要太多。仙居殿裡都是心軟的。我看我應該會是那個最討人嫌的了。”
鄒惠妃冷道:“也許你可以去一個認同你更多的殿閣。”
牟燕娘聽到這句話,皺皺眉,笑道:“娘娘,這一胎對你的影響太大。這種情緒很不適合。若娘娘當真厭惡我,應該想辦法留我在身邊,製造意外滅口才對。就算我不知道娘娘胎兒的情形,以我的醫術,娘娘也不該讓我為他人所用——萬一我為了利益或其他原因反過頭來幫著對方陷害娘娘呢?娘娘,人性是天下最經不起考驗的東西,娘娘不要試圖考驗它。這種對賭是一定會輸的。”
鄒惠妃心中一動,冷漠的神色便收起來三分,看著她,問道:“你想要什麼?”
牟燕娘輕輕一嘆,看向窗外藍天,神情嚮往,半天才低下頭,叉手道:“燕娘想要一輩子留在娘娘身邊,給娘娘看護身子,偶爾治個哪戶宗室勳貴的疑難雜症,就好。”
鄒惠妃頓時明白了過來,上下打量她半天,方問:“行醫真的有那麼重要麼?值得你付出一輩子的自由?”
牟燕娘輕聲笑了,低聲道:“恨不生為大周人!”
大周!
那是武后稱帝后改的國號!
武后當政時期,尤其是稱帝之後,是大唐的女子們最舒服的日子。可以自行擇婿,可以自立女戶,可以入朝為官,可以離婚再嫁,可以摘掉面紗打馬球,可以行走天下百業中。
——若果真生在那個時代,以牟燕孃的家傳醫術,便在尚藥局當個侍御醫,也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事情。而且,家族只會引以為榮,而非現在這樣,恨不得一棍子把她打傻了,可以乖順地當家族聯姻工具去。
鄒惠妃不可思議地看著牟燕娘:她的志向竟然如此大異常人!
牟燕娘看著她吃驚的樣子,嘆道:“娘娘也是女子,難道不會偶有此想麼?”
鄒惠妃捫心自問,也禁不住微微一哂:“自然!雖然我很難理解你,但是,我尊重你的選擇。若真有一天你想走,我送你行李路費。”
牟燕娘嫣然笑了:“我不走的。我幫著娘娘走到該到的那個位置之後,我一輩子最大的夢想也就著落在娘娘身上了,我如何肯走?娘娘不要說笑,準備被我煩一輩子好了。”
鄒惠妃終於展顏:“如此,願你我君臣相得。”
牟燕娘聽得“君臣”二字,臉色鄭重起來,舉手加額拜了下去:“燕娘謝娘娘不以僕從相待。”
鄒惠妃搖頭,道:“你是代牟老效忠我大唐,不是我鄒田田的僕從,兩回事。”頓一頓,鄒惠妃卻又道:“不過,我要顧及仙居殿其他人的心情,所以,我不會要求她們也這樣對待你,你能明白麼?”
牟燕娘眨眨眼,點頭:“自然的。與同僚相處又是不同的。”
話題到了這裡,牟燕娘似乎應該告退了。但她站直了之後,接著便直奔主題:“娘娘接下來打算怎麼辦?需要我知道什麼,需要我做什麼?”
鄒惠妃看著她的樣子,忽然覺得這樣說話也挺好,索性也扔掉了所謂的委婉迂迴:“元正大朝後,我會在太液池邊散步。你需要保證我如果掉進去,不會死。”
牟燕娘不假思索地點頭:“沒問題。”
……
……
裘昭儀已經沉默了很久了。
自從中秋宴後,裘昭儀覺得自己活得像個笑話。既然註定了只能當個裘家和李家互換的質子,那自己的作用,跟趙貴妃、跟沈昭容就沒有任何區別了。
家裡送來的酒明顯不夠喝。沈昭容後來也沒有過來拿她定下的那三壇。
裘昭儀這段日子,手裡永遠都有一個在西北時就隨身帶著的小酒囊。
漠漠通知了裘府,又要了些來。
所以現在綾綺殿的庫房裡,挨著牆一溜都是酒罈,大約,三五十個吧。
沙沙不明白為什麼漠漠老是提醒她要安慰小娘,只好忽閃著她的大眼睛,莫名地問裘昭儀:“小娘,你為什麼不開開心心的,像沈娘子那樣,好好跟皇帝過日子?我還記得你剛進宮時,他那樣喜歡你,看著你的眼神跟看所有人都不一樣。”
裘昭儀神色微動:“他曾經對我跟對所有人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