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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未對女孩子說過如此露骨的話,話音剛落,臉上已經暈紅一片。謝瀾曦生怕給阿苒瞧見,連忙又低下頭去。可惜少女並未能讀出其中的深意,她只是覺得有些心酸。謝瀾曦換藥時,傷疤被撕得血淋淋的,他也從未喊過一聲痛;即使雙目失明,也從未怨天尤人,反而認真的練習去適應黑暗。他從來都是微笑著對她,似乎這些傷痛都不曾發生在自己身上。她知道,他是驕傲的。又驕傲又堅強,這樣的人,開口承認自己是個廢人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自我否定。
阿苒覺得眼眶裡有些溼意,她假哭過無數次,可她這輩子真正流淚的次數屈指可數。阿爹去世後,她才體會到阿爹常說的那句沒有說完的話:“阿苒,幸虧有了你……”
幸虧有了你,我才有活下去的意義。
阿孃走了之後,阿爹還有她。可阿爹走了之後,她又該怎麼辦呢?
直到小謝的出現。
她憐憫著謝瀾曦,將謝瀾曦視為自己的責任,似是重新為自己活下去定了個目標——要治好小謝,然後和小謝成親,過幾年生一個像小謝的孩子。就像阿爹看著自己長大一樣,自己要看著她和小謝的孩子慢慢長大。不知不覺中,小謝已經被她安排進她未來生命裡的一部分。她不明白心底那種淡淡的情愫究竟是什麼,只是覺得看著小謝身子越來越好,心中說不出的歡喜。
孤星入命又怎樣?
她才不會相信這些,阿爹死前有她陪著,她也會永遠陪著小謝。
就像是在承諾著什麼一樣,她親了親小謝的額頭,緊緊握著他的手,鄭重道:“將來我會一直陪著你,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會陪著你,除非你不要我了。”
謝瀾曦雖然早知道她與那些含蓄高雅的貴女們不同,可還是被這種大膽直接的親密給驚到了。他心中忽然湧起小小的雀躍,就像是兒時苦練書畫第一次得到了父親的嘉獎,又像是深冬時節偷偷爬樹終於給母親折到了她凝望許久的紅梅。這種雀躍一點一點放大,直到歡喜之情滿滿的溢位胸口,化作心底無法說出的低喊:“我怎麼會不要你?”可終究還是沒好意思說出口。
少女的手掌柔軟溫暖,掌心和指腹有著薄繭,手背微微有些粗糙。謝瀾曦臉上浮起一層薄薄的暈紅,他卻不想放手,只是輕聲問:“即使我是一個又醜又瘸的瞎子?”
阿苒看著他臉上淡紅色的傷疤,盈盈笑道:“你哪裡醜啦?無論變成什麼樣,你都是我的小謝呀。”她想了想,又道:“腿也沒什麼大問題,以前阿黃也骨折過,阿爹教我給他敷藥上板夾,養了一段時間就好了,後來還不是跑得又快又輕巧?”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雪狼還跑不過我家阿黃呢。”少女的聲音有些暗淡,“只可惜,阿黃已經不在了。”
謝瀾曦低聲道:“對不起。”
阿苒搖頭道:“和你沒關係,別總是自責。阿黃的仇我已經報了。雖然阿黃不在了,但我不是還有你麼?”她歪著頭想了一會,聲音漸漸歡快起來,“將來等你好了之後,我們就成親,再過幾年,等咱們生了孩子,親人就會越來越多啦。我已經想好了,不論男女,都叫謝天,若有了第二個就叫謝地,一直往下排。”
謝瀾曦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阿苒向來是想到什麼就和他說什麼,他應該婉轉的制止她。但心裡只覺得溫暖中帶著些許甜蜜,不想打斷她的夢想,只是輕輕嘆息了一聲,道:“只可惜我看不見。”
少年秀美的臉上似是帶著淡淡的失落,阿苒笑眯眯的摸了摸他的臉,覺得似是不夠,又在他唇上親了一下,道:“等你傷好了,我就帶你下山看大夫。你不是傷了腦袋後才失的明麼?我估摸著大概是淤血傷了眼睛,等淤血散去了,自然就能看到了。”
謝瀾曦臉上滾燙,少女的嘴唇帶著淡淡的香,似是兒時最喜歡的桂花蜜。這桂花蜜是他母親按照蘭陵蕭氏家傳的製法親手釀造。他從小就喜歡吃甜食,尤其是這個桂花蜜,幾乎一日都離不了。直到有一天,母親在他面前親手將她剛釀成的桂花蜜打碎了。他傷心極了,低著頭跪在地上將沾滿桂花蜜的碎片撿起來。只聽謝夫人冷淡的說:“阿頑,太過明顯的偏好,很容易成為你的弱點。如果你將來真心喜歡什麼,在沒有能力保護它之前,一定不要輕易露出來。要成為謝氏的族長,光靠嫡出的血脈,是不夠的。”
謝瀾曦漸漸冷靜下來,他有些苦澀道:“那要是淤血散去了,我還是看不見呢?”
阿苒的聲音清脆又快活:“沒關係。只要有我在,我就是你的眼睛啊。”
19 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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