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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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口，就染上了哭腔。

“嫂子，姨奶奶快不行了，你帶二哥來看她好不好。這幾天她病的嚴重，一直在叫二哥，可爸他死活不肯通知。”

簡素一聽就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這種時候她也顧不得恩怨不恩怨了，她知道這個姨奶奶是裴家少數幾個對裴祈炎好的長輩，對他而言絕對是意義非凡的。要是趕不上見最後一面，估計以後的日子裴祈炎要怨死自己。

“你別急，你哥正開會呢。我馬上就去叫他。”簡素說著就掛了電話，三步並作兩步的坐電梯，趕到他樓上的會議室。說來也巧，裴祈炎的會這時候正好開完了，一行人走出來，交頭接耳的商量著什麼。

簡素這時也顧不得形象不形象了。她擠到他面前，裴祈炎一見是她先是一陣詫異，等她湊近他耳邊說完一段話後，他整個人的神色都變了，然後拔腿就往外跑。

這次是跟黃氏談品牌推廣的事。裴祈炎這一走了之多少顯得沒誠意，為此簡素跟他們的負責人解釋了一番才追著裴祈炎的步伐而去。

到了裴晗通知的地方，家族中好些親戚都在。見了他們，表情一個個都透出了詭異。裴晗早就在病房門口等了，見裴祈炎來了，拽著他的袖子，不管不顧的就往病房擠。

病房裡只站著他們本家的人。裴父見裴祈炎來了，臉上一陣惱怒。沒等他開口，裴晗就搶先一步把話給撂下了：“姨奶奶都快不行了，爸你能不能別再計較這些是是非非了？難道真要看老人家死不瞑目你才安心？”

裴晗這話說的狠，裴父被氣得臉上漲得通紅，一時間也無話可說。裴祈炎沒管他，自顧自的走到病床前，拉起了床上人的手。

這場景簡素看的直心酸。搶救裝置基本都被撤去了，病床上的人也是出氣多進氣少，走也就這二三十分鐘的事了。

人像是有感應一樣。在裴祈炎拉起她手的那刻，她閉著的眼睛竟然睜開了。見是他，渾濁的眼裡竟然閃爍了一下。

“祈……炎？她激動的說著，眼淚刷的一下就下來了。

裴祈炎滿臉的悲痛，握著她的手整個人一下子跪了下來。

“奶……。奶……。”他一字一頓用力的說。自從上次叫她，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哪知道他剛學會說話，就要面臨這生死離別。

“好……孩子……。你這是能說話了？”姨奶奶啜泣著，表情說不出的欣慰。在場的人都知道，她這是迴光返照了。要知道，她可是昏睡了一個多星期，一句話都沒說過。

裴祈炎點點頭。

“好，好啊……。”她感嘆著，目光看向了簡素。簡素吸了吸鼻子，走到床邊，在裴祈炎的旁邊跪了下來。

“素素，打我第一眼見你，我就知道你是能讓這孩子重新站起來的人，以後就拜託你了。”

簡素由衷的點頭。裴父估計時候差不多到了，就把外面的親戚都招呼進來。屋子裡這時擠滿了人，但床上人這時沒有在說話，握著裴祈炎的手，也慢慢的垂了下去。

這是簡素第一次看到裴祈炎這麼失控，頭垂著失聲痛哭。

☆、第六十九章

姨奶奶去的很安詳。醫生將剩餘的儀器拆除完；在她身上蒙上了白布。簡素覺得人這一輩子就是這樣的事。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何必要糾結以往的是是非非。

就比如裴祈炎他爸。見到他們；眼睛銳利的跟虎豹一樣，恨不得一爪子扇來，將他們撕得粉碎。裴祈炎剛才那一陣失態過後，現在已經迴歸了正常。眼神裡雖然還有沉痛，但表情又恢復到以往的淡漠了。

好在看在死者為大的份上；兩人終究沒有鬧什麼矛盾。三天後的葬禮；他們一起去悼念了她，當然家屬一起的豆腐飯，兩人都沒有去吃。

回到家裡；裴祈炎卸下了冷酷的面具；露出了疲倦和感傷。簡素知道他現在很不好受，給他倒了杯凝神的茶。伸手輕輕地給他按了按肩膀。

怎麼說呢，這個人也可以說是改變裴祈炎一生命運的人了。如今她一走，裴祈炎跟裴家的牽連又少了一分。她一貫知道家人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只可惜天不從人願。他放在心上的東西，人家卻棄如草芥。

葬禮過後的幾天，裴晗把他們兩個約了出去。簡素不用多想就知道她一定是偷跑出來的，心底也不由得感嘆裴家還是有幾個有良心的。

因為親人的離世，裴晗身上再也看不出以往的活潑。她穿了件黑色的薄外套，臉上也沒化妝，蒼白的看不出多少血色。加上熬了幾天的夜，她眼睛又紅又腫，還有了眼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