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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安琳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她的冷靜讓她感到格外的恐懼。
蘇以濛是冷血的,從心到身。
——然而,那樣善良的之諾卻把自己的腎臟給了這樣一個冰寒徹骨的魔鬼。
不值得,哪裡有一點值得的呢,之諾。
想到在英國她陪伴著寧之諾的那些生不如死的病痛生活,間歇性質的疼痛每隔兩個小時就會繼續。
在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裡,安琳明白,寧之諾的堅毅和他的強撐,不是因為在英國陪伴著他的自己,而是那些他雙手顫抖也要寫出來的,寫給蘇以濛這個冷血的女人的信。
2013年的中秋節晚上,國外並沒有人會慶祝國內這樣傳統的節日。
那天寧之諾的身體狀態不是很好,挑了一盞中國風的明燈掛在英國庫姆堡的莊園外,回到莊園內病痛發作的時候,安琳守在他身邊手足無措,什麼都幫不了他。
病情復發後期,止痛藥物不能常吃,寧之諾靠強撐,匍匐在沙發上,冷汗涔涔,安琳見她將手伸向抽屜裡以為要拿止痛藥,就急忙上前阻止。
“醫生說,你現在不能吃這種藥。”
痛到徹筋徹骨,手背上青筋暴起的人在安琳的極力阻礙下還是沒有放棄繼續想要開啟抽屜的動作。
見不得如此痛苦的她,安琳心軟了,應允了,紅著眼眶將抽屜幫他開啟。
止痛藥就放在離他最近的地方,可安琳看見寧之諾痛的手指顫抖著掠過止痛藥從抽屜裡扯出的是一張照片。
他抓的太急,太緊,她看不清楚照片上的內容。
死死得攥著這張照片,直到一bobo的疼痛抗爭過去。
寧之諾倒在沙發上,他沉沉陷入了身體病痛虛脫後的睡眠。
安琳拿了客廳裡的毛毯蓋在他身上,那晚就坐在地毯上。寧之諾手裡的照片掉在地上,她撿起來,看到她最嫉妒的一個人的模樣。
——蘇以濛的照片。
後來,安琳時常在寧之諾病痛發作的時候,看到這張照片。
中秋節過後,庫姆堡莊園外的花燈一直沒有被撤下來,夜晚,看著站在外面的人,想到每次看他被病痛折磨的無以復加,安琳主動開口問,“不用止疼藥真的可以熬過去嗎?”
那年,花燈璀璨,燈火跳躍中,驟然回頭的男子眉目溫潤如玉,他握著手裡的照片告訴她,“安琳,我已經找到了這世界上最好的止痛藥。”
這世界上最好的止痛藥?
看著,他手中緊握的蘇以濛的照片,安琳恍然大悟。
2015年的4月,醫院病房外,安琳依稀想起那個世界上最善良的男子告訴她這麼一句話。
然而,蘇以濛說什麼,又告訴她什麼。
“安小姐,那是他自願的,不感激,我一點都不感激。”
——之諾,值得嗎?
雙手捂住臉,在眼淚瘋狂肆虐的同時,安琳狼狽地貼著牆面滑了下去。
她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落魄的人,她恨透了蘇以濛,恨透了蘇以濛佔據了她所傾慕人的心。可是,又沒有絲毫的辦法。
病房的門關上的瞬間,以濛坐在病床前,握著寧之諾的手告訴他,“聽見了麼?之諾,沒有感激,對你以前所做的決定我一點都不感激。”
如果可以,她希望死的人是她。
這種所謂的交換對她來說實在太過殘忍了。
每一個人都將自己認為對的強行加給她,卻從來沒有問過她的意願。
之諾,我不願意,真的一點也不願意。
以濛握著他的手,那麼用力,像是一個就要失去所有依靠的孩子。眼神無助而迷茫。凝視著他在氧氣呼吸罩下蒼白的臉,這麼久,只為期待他睫毛動一動的輕微反應,但是沒有,什麼都沒有。
昨天晚上,她在睡夢中夢見久違的他,夢到他還是17歲的少年模樣,烏黑的眼瞳,穿著乾淨的純白的襯衫在香樟樹下看書。午後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枝椏細細碎碎地灑在他的肩頭。
她走不近他,伸手觸控到的也只是空氣。
夢裡,和往日裡她的冷然恰恰相反,她哭了,哭的像是多年前在孤兒院受了欺負只會躲在他背後的小女孩兒。
之諾幫他擦眼淚,他的手碰觸不到她像是空氣,但是卻帶著陽光的溫暖。
他說,“濛,你終於長大了,很抱歉我要走了。”
他說,“濛,你要好好生活,到了年齡找一個對你好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