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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接受這個事實的過程究竟如何慘烈外人自然是不得而知。
老百姓們所能夠知道的就是,去年大胤朝少了一位雷厲風行的親王,多出一位沉默寡言的郡王,三月之後,皇帝親自為其與新科狀元指婚,於三月後大婚。婚後再三月,郡馬爺染病一命嗚乎,丟下新鮮出爐的郡王少君守了寡。
大胤朝言論較為自由,這幾件事作為去年一整年京城裡數一數二的頭等大事,更披著皇家密辛的誘人光環,成為老百姓們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種種談資。聯想編排出無數種豐富多彩的內容。
傳聞之中,這位迫於無奈做了郡王的燕承錦性情剛硬暴烈,相貌粗獷,否則怎麼會二十幾年都沒人瞧出他是個哥兒。平常人家的哥兒地位十分低下,甚至連女子也不如,大多是與人作小,有的更是連名份也沒有。偏他命好生在皇家,又盡得皇上寵愛,雖是個哥兒,皇上為他指婚狀元郎,卻是正室的身份,更方明瞭陸世玄終身只得妻其一人,不得納小,也算是為他開了特例。
這在多少人眼裡已經是求也求不來的好姻緣,可這位郡王大人卻似乎對這個夫婿還百般的不滿意,聽說曾在新婚洞房那一夜將郡馬從床上一腳踹下,趕去睡了好幾天的書房,兇悍蠻橫可見一斑。
更是傳他不敬忤逆婆婆,更與夫家不和。成親不到一月,他不留在府中侍奉婆婆小叔,卻同陸世玄一道離京任職。
若僅僅如此也就罷了,他身份高貴,就算不肯在婆婆面前作小伏低也沒人奈何得了他,而老夫人雖然溫厚,對於兒子娶一個哥兒做正室這事多少還是有些不大痛快。只是礙於皇命不好如何。反正家中有奴僕伺候,也情願他隨著兒子去了任上,兩邊落個眼不見為淨。
偏偏陸世玄到任不足二月,就染上了疾病。回京不到數日便不治而亡。可憐老夫人中年喪夫晚年喪子,白髮人送黑髮人,悲痛自不待言。而燕承錦也暗暗落了個剋夫的名頭。
但眼前坐著的這個人沉靜寧定地坐在那裡,卻與眾人口中的暴躁無禮搭不上邊。林景山稍稍一想便能理解,這人自小完全是照著個男孩子兒來培養的,脾性行事不似尋常哥兒柔弱溫順也在情理之中,但教養絕不會差。
至於相貌醜陋更無稽之談。燕承錦身材高挑修長,膚色白暫容貌俊美,十足的美人胚子。說實話林景山第一眼也沒有認出他是個哥兒,還是後來從燕承錦身上衣著和不能說話這一點上猜測出他的身份的。
林景山想到在滿樹繁花的梅枝下第一眼看見燕承錦端坐著的樣子,他正抿著薄唇扭頭回望,矜持裡帶著不易覺察的些微窘迫,略為瘦削的下巴埋在黑色的貂皮滾領之中,白雪紅梅華裘,襯得人面目如玉眉目如畫,端的是一幅描也描不出的雪下美人圖。而那雙黎黑沉靜的眼裡,林景山不知為何卻是看出一絲小動物眼巴巴地盼著被人揀回家的感覺。
他想到這裡,忍不住暗暗笑了一笑。
燕承錦十分敏銳,轉眼看了過來。
林景山忙垂下眼去,將裝著炭火的花盆搬到燕承錦腳邊,湊和著給他當個暖爐先用著。
做完這些,林景山又將桌上筆墨紙硯鋪開。垂手站在一旁:“少君,我這就去喚人,請問我該去哪裡?告訴什麼人?”
燕承錦從大敞的視窗望出去,外面天色越發的晦暗,雪花夾著碎雨,打在簷上簌簌作響,雪已經是絮毛大雪、稍遠一點就白茫茫的什麼都看不清。而林景生身上的衣袍自方才起就已經半溼,再看這屋裡顯然也沒有雨傘蓑衣之類。而從這兒到樨園之中,卻有不算近的一段路,這一去一來,只怕要全溼透了。
燕承錦得他施以援手,那能再如此不近人情。此處已能夠遮風擋雨,卻也不急著回去。提筆在紙上寫道:雪疾,稍後再去。
頓了頓,又接著寫:多謝先生。
林景生一笑:“舉手之勞而已。”卻是站在一旁端詳著那幾個字,不動聲色地品鑑了一番。
轉頭見燕承錦垂眼看著大氅上的泥汙出神,又想到這人方才打量了一遍桌椅地面,看著乾淨才放心地靠到被子上的情形,不禁有些好笑,心想這位主只怕是有些潔癖。轉身端來半盆水,去擦燕承錦大氅上的泥汙。
燕承錦吃了一驚,覺得不妥,林景生十分堅持,也只得由他。
這些下人做的事,林景生做起來也利索得很,而且平靜從容,彷彿這一切理所當然。再看他如今的處境也堪稱落泊,他說話做事卻依舊得體而自若,頗有些寵辱不驚的味道。
林景生不多話卻也不是個沉默之人,一邊做著事一邊也說幾句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