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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高利借了銀子做軍糧生意,軍糧是量大價低,即便有利可圖,去除他要支付的借貸利息,去除人工損耗、店鋪開銷、各處抽的乾股,還能有多少?”

“再有,昨天你說的他成親遍地灑錢的事,我也想了許久。”夏文道,“以前我學裡兩位同窗,因中午在學裡用飯,一位同窗必是大魚大肉,手上戴三五個寶石戒子,身上不是綢鍛便是錦繡,恨不能天下人知道他家有錢。另一位同窗吃的跟我們都差不多,穿的我也看不出稀奇來,後來有一次去了他家裡才知道他家裡喝一碗青菜豆腐湯,做豆腐時放的水都是一大早從青城山神仙居那裡取的山泉水,青菜是現掐的嫩尖兒,湯是放了乾貝、海米、自家吃藥材長了三年老母雞等燉出來的高湯,就這樣做一碗青菜豆腐湯,多麼講究。我想著,我也算見識過有錢人家,他家裡辦喜事也沒這般遍地灑錢的。我總覺著,真正有錢的人反不會炫耀自己多麼有錢,如馮簡這樣顯擺,像你說的,他也不過才做了六年的軍糧買賣,就算再暴發能暴發到何境地?要我說,他這根基能深到哪裡去?倒顯著有些外強中乾了。”

趙長卿靜靜聽了,笑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夏文握著趙長卿的手,笑,“你別打趣我,我是不想你太過操心費神。”

“何曾打趣你。”趙長卿道,“我心裡也覺著馮簡這生意做得叫人費思量,沒人會做不賺錢的生意。軍糧生意更不是小生意,馮簡這生意具體怎麼個做法,恐怕不是好打聽出來的。”

夏文道,“要不,晚上回去問問父親?”

趙長卿問,“公爹知道軍糧生意麼?”

夏文有些不好意思,笑,“父親哪裡知道軍糧生意,他以前是縣學的訓導,算是小小公職。縣城雖小,也五臟俱全,縣裡有糧商每年倒騰糧食,時常往縣衙孝敬,父親每年也有乾股拿。糧食的事,父親是知道一點的。”當時論罪,硬給他爹安了條“魚肉鄉里”的罪名,雖不恰當,其實該拿的,他爹也沒客氣。只是,人人都拿,說魚肉,誰不魚肉?

趙長卿不免問起先時夏家吃官司的事,具體什麼罪名,發時如何判的案子。夏文也細細的同趙長卿說了。及至傍晚回家,夏文去問老爹糧食的事。

夏老爺這個年歲,自然有其閱歷見識,問兒子,“好端端的,怎麼說起糧食來了?家裡糧食不夠吃了?”

夏文道,“不是。”便把馮簡與趙家的恩怨大致同父親提了提,又道,“趙氏跟我商量,說再從莊子上選幾個好手,阿武若考上官學,以後唸書也有個書童。小玉也大了,添個丫環。娘這裡也添個使喚的。”他爹有前科,就啥都不添了。

夏老爺心說,他這傻兒子真是有福,娶了這般能幹的媳婦。夏老爺道,“你們也別太擔心,殺人越貨的是強盜,若哪個經商的幹這般勾當,斷然長久不了的。”

夏文說重點,問,“爹,你到底知不知道糧食的事?”

“這算什麼稀奇的事。”夏老爺拈鬚道,“以前咱們縣裡的兩家糧商,一個是縣裡糧庫的夏老三的親家,一個認了二老爺做乾爹,做些販糧的苦力,縣裡有頭臉的,他們都得孝敬,餘下的也掙不了幾個錢,一年二三百兩頂了天,這還得是順風順水的年頭。”

“爹,叫你這麼說,賣糧賺不了多少錢哪?”

夏老爺道,“尋常糧商小打小鬧的賺不了多少錢,軍糧就不一樣了。你想想,整個西北駐兵多少,每天是多少吃喝?哪怕價錢低些,這也是大買賣。就是你說的借高利貸的事叫人生疑,依我說,軍糧的事咱雖不懂,可天下這買賣,道理都差不多。他做這軍糧生意,上下打點就是一筆銀子,再高利借貸,最後算下來,能賺幾個?”

夏文問,“譬如他以高利借哪家官員的銀子,難道還要花錢打點?”

夏老爺笑悠悠的一句話,“當官兒的,誰會嫌錢多呢。”

夏老爺道,“跟你媳婦商量商量,馮家這生意,我是覺著有幾分不對的。要我說,還是得往姓馮的自身查起。”

夏文應了。

蘇先生則另有看法。

蘇先生道,“軍中生意自然是肥差,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哪怕不打仗,每天軍中,人吃的糧、馬吃的草,這就是不小的數目。商人們自然看得到。不過,商人們喝的是湯,真正的肉輪不到他們吃。”

趙長卿出來做了幾年生意,眼界自比在閨中時寬闊許多,道,“大頭孝敬了當官的?”

蘇先生微微點頭,“當官的有勢,經商的有錢。沒有硬靠山,如何能得了軍中生意?這西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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