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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空如碧,遠山如黛,樹梢漸見染黃,小溪汩汩而過,若白練橫展,又反射出點點金光。
李長夜倚著車門,含笑看著眼前不遠處的人影翩飛。
黑衣如蝙蝠,紅衣若赤蝶,蝙蝠展開,似黑夜欲吞噬一切,而赤蝶所經之處,撕破夜色,一點一點還原被遮住的絢麗秋景。
沒有多久,打鬥帶起的風停了下來,紅衣翩然落地,立於滿地死屍之間。
鍾遲遲環顧了一圈,確定沒活人了,便收起軟劍,朝馬車走來。
她離馬車不遠,越近馬車,死屍越多。
因為這些人,都是衝著李長夜來的。
他們出山之後沒多久,就遇到了襲擊,總共三十名黑衣人,是訓練有素的死士,個個眼裡都只有李長夜。
“歐陽徐幹什麼去了,怎麼不知道通風報信一下?”
鍾遲遲站在車前抱怨了一聲,隨後抬起袖子,聞了聞自己身上的血腥味,衝李長夜笑了笑,道:“我去換身衣裳,免得燻到你。”
李長夜拉著她笑道:“朕多重的血腥味沒聞過,在乎你這點?”
鍾遲遲嘻嘻一笑,道:“我就是說說客套話,陛下怎麼當真了?我們今天要進城,帶著這麼重的血腥味,不是嚇人嗎?”
李長夜笑著搖了搖頭,放了她進車廂,自己則拉起韁繩,調轉了方向。
“今天不去大庸了——”李長夜道,“應該是上次進城的時候露了蹤跡,才引來這些人,今天我們換個地方。”
話剛說完,鍾遲遲就披著外衫從車廂裡出來了,往他身邊一坐,搶過韁繩趕車。
李長夜從身後環住她,為她繫上衣帶。
“你離京快半年了——”鍾遲遲道,“看來長安已經亂了。”
李長夜笑了一聲,道:“我在不在,皇帝是不是我,長安都會亂,從來沒有一個皇帝在位的時候能做到真正的內外歸心。”
“可你不在,亂子就會鬧大。”
“鬧大鬧小都一樣——”李長夜撫了撫她的前襟,“這世上想做皇帝的人數不勝數,不是正在造反,也是在準備造反,沒什麼區別。”
“你在不在,難道也沒有區別?”鍾遲遲轉頭看他,“你將朝政交給宰相和荊王,倘若荊王反了呢?倘若這些人就是荊王派來的呢?”
李長夜彎眸一笑,摟著她懷裡一靠,道:“那也沒什麼,當年朕奪位的時候,先帝還不是在宮裡坐著?能不能做皇帝,並不在於你是不是在長安、在皇宮——”
他環住她的身子,接手了韁繩繼續駕著車往東北方向趕路。
“這天下是皇帝的,卻也不是皇帝的——”他悠然望著前方,含笑徐徐道來,“如晉、周,都是王、謝、袁、蕭四族為輔,根基在河南;我朝起於隴西,立國後,重用的是五姓七望,哪怕袁氏滿門忠烈,太祖也只是嘉獎,沒有再扶持袁氏族人。”
“愍帝以嫡太子的身份登基,立竇氏為後,倚仗的是竇氏、元氏、長孫、獨孤這些隨著太祖打天下的軍功之臣,至於後來為遲妃意圖廢后,便是惹惱了這些人。”
“愍帝之死,遲妃只是一個藉口;那些開國之臣功高蓋主,太祖在時,還能壓得住,愍帝性情優柔,根基不穩就急於擺脫鉗制,才會遭到反噬。”
“後來竇氏扶了先帝上位,原本商議的是以元氏女為後,但是先帝登基後,毀諾立了韋氏,並且以韋、裴、柳、杜四姓打壓愍帝舊人——”
“所以你後來就是靠這些舊人奪了皇位?”鍾遲遲覺得自己有點聽明白了。
“不——”李長夜笑道,“朕靠的是羽林軍!”
“你看那些人,想換皇帝就換皇帝,怎麼可能靠得住?羽林軍奪了宮門和城門,朕提了韋氏、裴氏兩個宰相的人頭進宮,他們自然知道誰更適合做皇帝。”
他說得一派雲淡風輕,鍾遲遲卻聽得有些熱血沸騰,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眉飛色舞,笑眸彎彎,臉上沒有一絲愁容。
顯然是完全不將剛才被刺殺的事放在眼裡,也絲毫沒有將長安可能的變亂放在心上。
所以她瞎操心什麼呢?李長夜這種宮變奪位的皇帝,對造反這種事比誰都有經驗,還是成功的經驗!
就是對被造反也有不少成功經驗了……
……
距離庸山山谷最近的是西南面的大庸縣,其次是東北面的慈利縣。
慈利縣稍微遠了點,他們清晨出發,進城的時候已經中午了。
歐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