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柊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鍾遲遲沒想到,自己都快死了,還會被預知夢驚醒。
醒來時,天色陰翳,雲遮霧繞,不知晨暮。
她回想著夢裡那個陣法,依稀就是喬漁生母留下的那本冊子最後一頁上的陣法。
那個陣法十分陌生複雜,她還沒來得及研究透。
倘若她還能看見——
等等!
鍾遲遲眨了眨眼。
天色陰翳?雲遮霧繞?
她猛然坐起,心口傳來的劇痛卻讓她倒了回去。
後腦勺磕在地上,有輕微的疼,那樣真實。
不是夢,只是藥效過了。
楊月眠說,所有的藥都有藥效。
所以,從小,她就被訓練抵抗各種藥效,一般的迷藥、毒藥都對她效用有限。
這次吐蕃人對付她的藥雖然古怪,可也不是致命的。
致命的只有插入心臟的匕首和匕首上的清心符。
鍾遲遲強撐著坐起身,阿白就臥在距離她不遠處,它原本是在山腳下的,也不知何時衝到了她身旁。
她艱難地向它爬去,伸向它如雪皮毛的時候,手忍不住顫抖。
“阿白……”她止不住嗚咽出聲。
那人終究沒有放過阿白,那樣謹慎,連一隻畜牲都不放過。
“阿白……”她無力地靠在它身上。
山谷裡寒風呼嘯,淹沒了她的哭泣。
“阿白,我陪你一起死……”她喃喃道。
藥效過了,也還是等死。
護心咒遭到破壞,她已經不能用一線符求救楊月眠;
縱然還有巫力,可連體力都沒了,又有什麼用?
還是要死,只是從無知覺的死變成了有知覺的死,似乎更痛苦了一些,不然她還能心存僥倖,那人會放過阿白。
她靠著阿白,望著山頭濃厚的雲霧,安安靜靜地發呆等死。
無意識地側了一下身,看到了不遠處的地上,原本由阿白保管的包袱已經被開啟,零零碎碎散亂了一地。
她心中一動,爬了過去。
包袱裡本來也沒多少東西,一眼掠過,就知道那本畫著上古十陣的圖冊不見了。
她下意識一摸腰間,那個裝著三件法器的錦囊也不見了。
她不禁笑出聲來。
這算不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原來這半年多,都是在為他人做嫁衣。
她笑了又笑,直到心口疼得笑不出來。
目光落在地上的錦囊上,微微一怔,捏在了手裡。
那是辛別給她的,裡面裝著被撕碎的聖旨。
辛別說,聖旨是她辭行之前寫的。
寫聖旨的前一夜,他清洗了竇氏一族,羽林百騎被派去相助崔離,他身邊,只留了她一人。
那是他第一次信任她。
可他還沒來得及給她聖旨,就聽到了她的心有所屬的謊言。
從後來他的表現來看,當時他明明沒有信,還是放她走了,而後撕碎了聖旨。
鍾遲遲撐著身子坐了起來,開啟錦囊,將所有碎片倒在地上。
她一直沒有心思去拼好這道聖旨,有時候覺得太忙,有時候覺得沒必要,後來離開了,幾次拿出來,又不敢碰。
現在都快死了,終於不忙了,也沒什麼不敢了。
過了這麼一會兒,天色仍舊是陰陰的,彷彿不太明顯地暗了一些,這是快要下雨了。
鍾遲遲惦記著下雨會淋溼聖旨,便拼得越發用心,一用心起來,才知道當初的不好拼都只是藉口。
第一滴雨落下的時候,寫著字的部分都拼好了。
她指尖輕顫,撫向聖旨上俊逸飛揚的墨跡。
字裡行間,恍惚見他似笑非笑睨視。
“你這美人兒怎生如此難哄?寡人早就為你鋪好路了,還不知道回來?”
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笑便停不下來,笑得直咳,咳得直掉眼淚。
那顆被匕首刺中的心,酸酸的,漲漲的,裝得滿滿的,連痛覺都被壓抑了。
她抹去眼淚,手忙腳亂將聖旨碎片收好,又將錦囊牢牢地系在衣帶上,確認不會掉之後,抬起手,指尖點在心口,緩慢地划動起來。
巫力她還是有的,只是瀕死的身體狀態不足以支撐她行大型巫術,便是畫個符也不行。
但有一種巫符卻正適合此時。
名為,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