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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不起半分風吹雨打。
然而一旦國破山河,所有皆化為灰燼,此時回憶起往事,便發覺那時的自己太過可笑。
她改變不了世道,改變不了人生,唯一能夠改變的,只有自己。
*
第二日,院外果真停了一架馬車。花深裡走得早,等關何收拾好行裝,時候已偏晚。
雖然是逃出來的,並沒什麼東西可帶,但眼看將要入冬,氣候寒涼,他們又不好行大道。山路曲折,山林清冷,不多帶些衣物,他尚能挺過去,但奚畫身子畢竟柔弱,經不起折騰。於是便連夜又去青口鎮上採買了冬衣和乾糧。
正處亂世,鎮子裡的用品實在稀缺,能花錢買的都是從黑商手裡屯著的高價貨。好在關何身上帶了現銀,而今錢莊所剩無幾,連銀票都沒處使。
馬車狹小,他放好毯子和一件灰狐披風,這才抱了奚畫上去,待得將她安頓好,轉身撩起簾子就要出去。
覺察到他掌心的溫度慢慢撤走,她慌忙緊張:“你去哪兒?”
“我在外頭駕車。”他柔聲道,“你有事就喚我。”
聞言,奚畫語氣鬆緩:“哦。”
她近來很敏感,幾乎離不得他。臉上時常露出的慌張,他瞧在眼裡時只覺得萬般難受。
無論如何……一定要治好她的眼睛才行。
揚起馬鞭,高高甩了一下,耳聽得馬蹄在地上噠噠踱步,車身亦緩緩動起來。
微風透過窗吹在臉頰,奚畫很想最後再看一眼平江城,這畢竟是她的故鄉,生她養她的地方。可惜自己已然目盲,再望不見綠瓦高房。
傷感了一瞬,又想到就算能瞧見,也只是一堆殘垣斷壁,滿目瘡痍……還不如不看的好。
金兵一路從北面打到南面,據說是兩面夾擊,從河以南的位置莫名出現的金兵和北面駐紮在邊境的金軍將大宋打了個措手不及。
眼下北方已盡數落入金人之手,南邊戰事稍少,但走官道到底不安全。左右思量之下,關何還是挑了無人的小道行馬。
明月山莊在靠西的武陵,尚未受金兵侵擾,原本一來一去不用千里馬,五六日就能抵達。可繞了遠路,行了五天還在山道上打轉轉。
乾糧吃完了,關何只得提早停了車,出去打點野兔回來給奚畫改善一下伙食。
這會子尚還有點小動物在外頭溜達,等再過一段時間,怕連兔子也看不著了。
子月裡,天暗得很快,酉時剛至就已經黑盡。
今天收穫不少,兩隻山雞,一隻果子狸。正好氣候冷,攢著還能吃個一兩日。關何在馬車外生了火,處理好山雞便架上火開始烤。
手頭總算是有了鹽,不至於再吃那麼沒味道的乾肉。因想著外面寒意濃,他並未叫奚畫下車,只獨自一人坐在火堆邊,一面烤肉,一面望著焰火發呆。
夜間的樹林,森森透著詭異。
不知是不是想的太過入神,他竟沒發覺有人走到身後。等聞得腳步聲時,才驀地回頭去看,腦袋卻被一物罩住,觸感甚是溫軟。
“唔……”
那人伸手摸了一陣,似乎也感到不對勁,把披風向後拉了一下,披在他肩上。
“啊,對不起……剛剛好像蓋錯了位置。”
悄悄將搭在手臂上的披風移到背脊,關何不動聲色地輕喚她:“你出來作甚麼?外面這麼冷,車上還暖和些。”
“我不想呆在馬車上。”奚畫小心翼翼坐下,偏頭望著他的方向,“這幾天都在裡面,著實太悶了,還不如這外頭空氣新鮮。”
整日整日的趕路,他在駕車,又沒人和她說話,覺得悶也是難免的。
關何握著她的手:“再過幾日就能到江陵了,等到了江陵我找個藥鋪去給你抓藥,咱們走官道,你聽得到聲音,想來也熱鬧些。”
她笑了笑,點頭,“好。”
翻了一下手裡的山雞,瞧著好像是熟了,關何從火上取下來。
“能吃了,你嚐嚐。”
“嗯……我自己來。”幾乎頓頓都是他喂自己吃飯,只是看不見,她也不想當廢人,索性搶先開了口。
關何不好推拒,遲疑再三還是把烤肉遞給她,吩咐道:“你仔細些燙口。”
“我知道。”
試探著接過被烤得有些發燙的樹枝。這枝丫他削得很尖很光滑,正適合烤山雞野兔用。
拿了另一隻山雞在手,關何一口沒吃,直直瞧著她對空氣吹了吹,張嘴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