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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天衡溫柔地看著我,“其實,換個角度,那首詩也可以這麼理解:有人喜歡萬紅叢中過,也有人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他的手拂過我的鬢邊,替我攏了攏微微凌亂的髮絲。我的心跳得飛快,眼珠子轉了轉,開始語無倫次,“夫子不是這麼教的。”
容天衡笑得開懷,“盡信書不如無書。夫子有沒有教過?”我臉上緋紅,咬著唇嘴硬,“沒有教。”
指尖一陣溫熱,已被他的掌心包裹。他牽了我的手,朝梅花林走去。我心中暗歎,果然不能盡信書啊。書裡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嗎?容天衡,夫子教你的東西都到哪去了?
可我還是竊喜不已,任他牽著我信步山間。梅花樹下,零落的花瓣鋪紅了一地,我和他背對背靠著樹幹站著,他看不見我,我看不見他,抬頭,只有雪花壓住枝頭,紅梅化成霞光。
安靜凝成睏意,迷濛之間只聽得他問,“東陵,為什麼是我?她們都喜歡少琮,連端慧也是。”我眼睛睜開,又重新閉上,平靜得很,“我也不知道呢。第一次聽到你的名字,還是有人告訴我,你有斷袖之癖。”
背後傳來他的笑聲,“你從沒問過我這個緣故。”我攀過一段梅枝,在鼻子邊嗅了嗅,“我知道你不是。”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但是這個時候,我一定要確定一定以及肯定,他不是!
他忽然轉到我這邊,直直地望著我,目光越來越深沉,張了張口,卻是什麼也沒說。只從他眼眸之中泛著的波光,我知道他現在內心的波濤洶湧。
我在想,我現在是應該閉起眼睛,等著他做些什麼,還是應該將他推開,故作矜持。掙扎來掙扎去,手中的梅枝騰一下彈回原位,我竟是冒出一句煞風景的話,“中午了,吃點什麼?”
午飯是這裡的主人準備的。容天衡喚他崔老,我不好裝作熟悉的樣子,只好稱呼他老伯。崔老伯做的菜很清淡,可是吃起來,卻叫人回味無窮。他似乎和容天衡認識多年,張口閉口叫他小子。我一副端莊賢淑的樣子,吃飯都細嚼慢嚥,著實不像我自己。
崔老伯一邊給我夾菜,一邊跟容天衡說話,“小子,從前經常和你一起來的那個細皮嫩肉的小哥兒,已經許久沒來了吧?”我噎了口菜在喉嚨裡,睜圓了眼睛看向容天衡。
容天衡羞赧地笑了笑,對崔老道,“他最近也念叨著您的手藝呢。想必很快就會來拜訪的。”
我緊緊抓著筷子,頭都快埋到了飯碗裡。崔老以為我食慾正旺,瞟一眼桌上剩的不多的菜,轉個身子又去廚房忙活了。
容天衡傾過身子看我,“可後悔相信我了?”我是死鴨子嘴硬,雖然心裡不高興,面上仍保持著冷靜,故作輕鬆哈哈道,“這種事情,其實也能理解。愛情不分年齡國家和性別嘛。”
這回是他有些怔了,皺著眉頭,“你當真不想知道他是誰?”
我放下筷子,趴在飯桌上,好不容易忍住的委屈一點點又聚集起來。心裡不願意相信,可是連崔老都這麼說了,可見不是空穴來風。現在盤繞在我心裡的想法是,到底是那個男的長得細皮嫩肉招他喜歡,還是我長得太過粗獷所以被他看上了。
“我想知道,你就會告訴我嗎?”我反問他。“是,只要你想。”他很是誠懇地說。
我沉吟了會,與其這樣猜來猜去,還不如豁出去,知己知彼呢。“他叫什麼?”
“傅若蘭,封號端慧公主。”他強忍住笑意。
啊?我眼睛圓了,“你意思是,她女扮男裝?所以,外界才會傳言你有斷袖之癖?”
容天衡點了點頭,揉了揉我的腦袋,忍俊不禁,“還以為你真的有看穿我內心的眼睛呢,原來,還是凡胎肉眼。”我避開他的手,仍有些氣惱,“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早說?嚇我一跳。”
他廣袖一垂,望著我的眼光像春水一般柔和,“我知道你懂我。從那次在酒樓,你為我直言,我就知道,你才是與我心心相印之人。”
這是正式表白嗎?這應當是正正式式的表白了吧。早知道今天他會跟我表白,我剛才應該把飯吃得更優雅一些,也不至於造成現在他一邊表白,一邊幫我拾掇嘴邊米粒的後果了。
黃昏時候,雪已經消融得差不多了。雲山上溼漉漉的,山路變得泥濘,隨處可見亮晶晶的小水窪。我小心挽起長裙,只怕不小心弄髒了,會被我娘發現我不是去秦羅敷家,而是跑山上去了。
容天衡牽著我的手,見我步履艱難,忽然問,“要不要我抱著你走?”
我頗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