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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深吸了口氣。臉色微微一變。陸阿原仿若不曾注意到。笑嘻嘻地道:“聽聞今日是夫人生辰,夫人郡望餘杭,阿原好事。採擷了一筐芥菜花,依著江南風俗,煮了一籃子芥菜花,還請夫人嚐嚐做得可還有幾分江南風味。”
阿柳目光警惕地在她身上掃了兩圈。她卻毫不在意,滿臉的笑容。笑得極為誠摯。三人一同慢慢向內院正房走去,穆清手中捏著一枚雞蛋,湊到鼻尖下嗅了嗅,“果然有江南的氣息。難為你想得如此周全。”
受了誇,卻不見阿原高興,臉上的笑意反倒慢慢褪了去。走了好幾步,方才黯然嘆息。“夫人可想過再回江南去看看?”
穆清一怔,順著她的話應道:“日後有了閒暇時光,自是想回去一遭的。”
“阿原每年生辰時也極想家,也不知此生還有無機緣再回去……”說著她垂下眼眸,默默走路,再不出聲。
穆清走在稍前的位置,聽了這沒頭沒腦的一句,不由扭頭去看她。阿原突然抬起頭,好似鼓足了勇氣,直直地望向穆清的眼睛,不閃不避,眼神中的堅定祈望教穆清吃了一驚,她分明是有話要對自己說。再回想年前病中,阿柳說她曾幾次三番求著要來服侍,穆清豁然明瞭,她定是有緊要話,尋著一切機會要當面同自己講上一講。
待進了正房,阿原放下手中的籃子,又端端正正地行禮,重說了一番生辰的賀詞。穆清指了指她身邊的籃子,吩咐阿柳:“這芥菜花雞蛋原是要眾人分食才於壽星有益的,你便勻出大半,去各院分了,再留幾枚予阿郎嘗。”
阿柳何等的眼力見識,立時知道穆清這是要與阿原密談,使她去望風約束住一干僕從,不教人聽了壁角去,當下忙應了,拎起籃子挑簾出門,順手帶上了屋門。
“有甚麼話,便坐下說罷。”穆清在她慣常所坐的几案邊坐下,指了個座予阿原。“這裡再沒旁人,你既打定了主意要與我說談這一場,必是肯信我,那便直說無妨。”
再看那阿原,也不敢坐,立在原地彷徨了半刻,一閉眼一橫心,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夫人明鑑,阿原不敢欺瞞,阿原不願作杜尚書的妾室,還求夫人放歸故里。”說著竟是直直地磕下頭去,額頭悶聲觸地,趴伏著不肯起來。
穆清心內一陣翻攪,好一句不願為妾室,當年英華亦是這麼說,話音猶在耳。穆清暗暗嘆了口氣,放柔緩了聲調,“你且起身,將箇中緣故好好說一說。”
阿原直起背脊,仍然跪在地下,眼中已有了幾分淚光。“稟夫人,阿原也是好人家出身,自小沒了阿母,跟著姨母過,姨母也是體面人家,琴棋書畫皆有習學。阿原同姨表兄自幼青梅竹馬,阿爹與姨母原也說過只待及笄,便要過門的。豈知,豈知,去歲繼母也不知通了甚麼路數,竟要將阿原送入宮中,只說有大好前程。”
“阿原不知甚麼是大好前程,只一心一念要同姨表兄一處。可宮中要人,籍冊都遞了上去,豈能容我一個弱小女子抗爭?阿爹亦是無奈,誰人敢與官家理論?也只得乖乖進了宮。進宮跟著裴司簿學了三兩個月的規矩,原以為只充作尋常宮人使喚,料想著只須安心候等,如遇著旱澇祈天或聖人開恩,總有機會能放出宮去。不曾想,三兩月後,便被送來了此處,阿原方曉悟,原是暗地裡被送來作蔡國公府上的妾室的,倘若真定下了名分,日後便是……便是……想再見我那姨表兄,堪比登天,或緣分未了竟見著了,也只是陌路人……”
說著阿原又伏身在地啜泣起來,語不成調,情難自已。
穆清目光在她身上轉了幾圈,最後落在她因哭泣微微聳動的肩膀上,定定地看了片刻。見她一副破釜沉舟的形狀,心中已信了大半,卻又不敢十分地信,一時舉棋不定。
陸阿原泣了一陣,漸鎮定下來,掖了掖面上的眼淚,“先前在宮中也聞得夫人殺伐決斷。洞悉果決。故在夫人面前,阿原能言的便直言,有些話恐牽累家族不能言說的。也絕不誑語。我心知夫人必不肯深信我,這也難怪,咱們這六人終究是皇后送進來的,只是阿原眼下別無他法。惟有強張起膽子,來求夫人。自是不敢白向夫人討要身籍,只求與夫人作成一樁互易。”
穆清暗暗自嘲,自己早年作下的那些事,或為自保。或僅是為了替杜如晦謀算,到了今日,竟是被人傳出了這樣的聲名口碑。她皺起眉頭。呵斥道:“你這婢子滿口胡言,天家的心意也敢胡亂揣測麼?”
“阿原不敢。阿原心不向任何一邊,只願夾道行進,全身而退。”阿原再伏下身,沉悶的聲音中還夾雜些許哭音,卻蘊含著孤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