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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了眼前面容溫和的良人,含笑立等著她。
穆清加快了幾步,快到他跟前時,幾近急迫,薄薄的積雪甚是溼滑,令她腳下一個趔趄,傾身滑了出去,正被杜如晦一把架扶住胳膊。“走路也不留著點神。”說著他捏住穆清冰涼的手,一皺眉頭,“你的手爐哪兒去了?”
“可是飲多糊塗了,今日原是大祭去的,如何能帶這個進去。”穆清假意微嗔,到底在宮門口,尚有好些外人在,她扭了扭手腕,想自他手中抽出手來,不料卻被他握得極牢,掙脫不得。
阿柳從另一駕青帳馬車中哧溜下地,手中捧著的正是穆清慣用的那隻鏨刻萬蝠流雲紋的紫銅手爐,暖得恰到好處,又攏了些暖香。天實在寒得緊,穆清趕緊接過手爐,撐扶著杜如晦的手掌,鑽進車內。
從朱雀門至永興坊實在算不上遠,馬車在雪中搖搖晃晃行得慢,穆清晨間起得早,五更鼓尚未響,她已梳妝妥帖出門入宮。冷冰冰地立了半日,又虛衍應付了半日,早已疲累得狠了,此時身心鬆懈,暖意融融,手爐中的暖香直燻得她眼皮發酸,昏昏欲睡。
“莫睡,仔細車裡冷。”杜如晦捏了捏她的面頰,“好歹忍一忍,回去了再睡。”
她哪裡還聽得了這些,車身晃了兩晃,置於膝上的手一歪,紫銅手爐骨碌碌地滾落一邊。杜如晦低頭看時,她已偎在他胸前睡得香沉。
他只得低嘆一聲,伸手將她肩上的毛斗篷攏一攏緊,仰頭將今日賜胙宴上聖人賞下六名絕色宮人的事暗想了一遍,忍不住又低頭去看看胸前熟睡的穆清,心內苦笑數聲:她大約尚未知曉此事,不然怎能安睡如斯?卻不知,待她睡醒後該要如何與她說起這檔事才妥當。L
☆、第二百二十章 茫茫大夢(四)
穆清正睡得迷濛,恍恍惚惚作了一晚的夢,一時夢見餘杭顧府漪竹院中成片枯萎的鳳尾竹伐倒在地,一時又見塘邊的大桂樹下閃出一條背影,扭過頭來卻不是杜如晦,再細瞧去,竟是李建成陰惻的半面,手中拎著寒光閃耀的利劍,厲聲質問她為何連他的幼子都不放過。
她拔腳想走,無奈身子卻動彈不得,也不知英華何時跑來,她心急如焚,高聲連呼:英華快走,快走開!偏英華擋到她跟前,替她擋下一劍,唬得她張口驚叫。李建成陰沉的臉向她附壓下來,一隻冰冷滑膩帶著血腥氣的手捂住了她的口唇,李建成寒冰似的嗓音彷彿自遠處飄來:你戧害過的性命,還算少麼?
她拼命搖著頭,想要甩脫臉上那隻手掌,一面又見英華滿是殷紅鮮血的身子緩緩地下滑,急切之下,不管不顧的大呼英華的名字。
“七娘,快醒醒!”突然又有隻溫潤柔軟的手拍撫在她臉頰上,阿柳的聲音在耳邊越來越清晰,“七娘,七娘!快睜眼瞧瞧。”
穆清驀地睜開雙眼,驚懼地望去一眼,幸好是眼前出現的是阿柳焦急的面孔,而非李建成那恨毒了的面目,她連喘了幾大口氣,終是舒緩了下來。
“可是夢見了甚麼不好的了?”阿柳握住她從被衾中伸出的發涼的手,又探手去摸她的額頭,滾熱的額頭卻令她唬了一跳,“定是昨日冷得狠了,這會子燒起來了。”
“不妨事,睡魘住了,緩過一陣便好。”穆清抱著被衾扎掙著坐起來。一面梳洗一面隨口說起方才的夢境。
“隱太子的嫡子遭盡數斬殺與你何干?莫說彼時你不過提了句後患,便是一言不發,他們也難逃斬草除根的命數,阿柳書念得少,卻也知曉這原是自古以來的老例,身在皇家,風光之下總有兇險。怨不得旁人。”阿柳替她梳著髮髻。叨叨咕咕念著,“倒是……冬至日原該擺個祭臺,祭一祭英華。雖說她已嫁了出去。宮中忙於大祭,必定不會留意這些個,少不得還該咱們替她作一回。”
穆清點點頭,“是我疏忽了。真真是不該。”
午後後院果然搭起了祭臺,穆清信佛。請了幾名比丘尼,作了場法事。忙過一陣,腦袋又昏沉起來,手腳痠軟無力。寒熱終是燒起了。
才剛要躺下歇息,杜齊在正房門口稟道:“阿郎歸來了。另有……另有……”他結住了口舌,不知該如何往下稟。
“有話便好生稟明瞭。素日裡最是伶牙俐齒,偏這會子膠牙餳黏了你的牙口了?”阿柳挑起簾子。從屋內出來,笑罵道。
杜齊非但不惱,反倒像見了救星一般,忙招過阿柳,附耳低語一番。阿柳禁不住“啊”了一聲,大驚失色。
“究竟甚麼事?”穆清扶著門框,半打起簾子,探頭出來問。“可是你們阿郎有甚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