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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不冒仙氣的大夫給謝清診了脈,搖頭晃腦地開了藥方,然後,趙儼祗堅定地把方子搶了過來,叫王春拿去給紀成初看。開玩笑,這鬼畫符般的字跡,誰知道吃不吃的死人呢!
謝清安靜的小院終於在皇帝陛下的發號施令下雞飛狗跳起來。那方子被紀成初證實了沒問題之後,王春趕緊親自去煎了——要不是皇帝陛下連火都生不著,他保不準真的連這都不許旁人染指。
柔聲喚醒了謝清,趙儼祗在一邊眼巴巴地看著一名侍女給謝清喂藥,眼鋒銳利得彷彿要在那侍女身上戳出一個洞來。規規矩矩侍奉謝清喝藥的侍女突然覺得渾身冒冷氣,卻始終沒膽子回頭看一眼。
有道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在接下來的幾天年假中,謝清一直纏綿病榻,大概前不久的中毒事件到底是傷了他的元氣。趙儼祗來看過兩回,每次都是規規矩矩地坐著說話,或者趕上了飯點就一起用個餐。只有趙儼祗自己知道,他心裡那些時刻湧動著的、卻永遠見不得光的情思和慾念是如何急切地想要尋個出口噴薄而出。
年後有一堆事要忙。忙著改元,忙著給先帝議廟號,諸位臣工都忙得恨不得一天能多出兩個時辰來。而御史大夫路之遠顯然是個例外——他總能以驚人的速度做好份內的工作,然後追著趙儼祗死咬廣陵王趙辛私鑄錢幣的事。
趙儼祗就沒那麼好命了。他繼位名正言順,可不代表他少年威望便可服眾。顧慎行現在大有撒手不管的架勢,所有事都得他自己決斷,每天忙得恨不得有二十四個時辰。
某一天深夜,身心俱疲的趙儼祗密詔顧慎行,聲淚俱下地哭訴了御史大夫路之遠的“惡行”給少年天子的幼小心靈帶來了多大的創傷,惹得顧先生當場就繃不住笑出聲來。好說歹說,顧慎行終於答應想個辦法替他轉移一下路之遠的注意力。
趙望之如今就賴在顧慎行家裡。顧家人丁稀少,自從顧偃被趙儼祗頭腦一熱弄到代郡去做了個莫名其妙的郡守,顧家諾大的庭院就更顯空落了。對於此番皇帝陛下深夜召見臣下的事情,趙望之的臉黑得堪比鍋底。
“慎行,我說什麼來著,這小子跟我阿兄一個樣子,用人都一樣往死裡榨!這麼晚了他叫你幹什麼,還讓不讓人休息了?”趙望之顯然一點沒有身為客人的自覺,事事企圖插手。這會顧慎行一邊換衣服,他就跟在顧慎行身後喋喋不休。
顧慎行無奈,心想你們趙家人難道不是都一個德行?五十步笑百步,誰又比誰好到哪了?
所以當顧慎行回家之後同趙望之說起這事時,趙望之出的主意足夠叫趙儼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就不足為奇了。
第二天剛好趕上大朝。沒等路之遠開口,顧慎行便搶先丟擲了一個關係到國家後世安穩的議題,聲情並茂令人警醒,連路之遠都顯然聽進去了,細思量下,廣陵王私鑄錢幣的事同這個相比實在可以放放。
趙儼祗是真不知道先生是在幫他解圍還是要把他推向另一個火坑。說什麼國無後嗣,社稷不安。這個議題堪稱老少咸宜,聽得眾臣頻頻點頭,一個接一個地踴躍發言。果然路之遠再不揪著廣陵王不放,而是參與到對皇帝陛下的新一輪“聲討”中。趙儼祗無語,看著功成身退笑成一隻狐狸模樣的顧慎行,活生生生出一種與虎謀皮的錯覺。
當晚,趙儼祗嘴裡就長了兩個大泡,疼的覺都沒睡好。
第二天正趕上謝沅侍中,這位沒上沒下的謝家公子看到天子發青的眼眶,毫不避忌地笑倒在地,完全不把趙儼祗要殺人的目光放在心上。
笑過之後,謝沅規規矩矩行了禮,正色對趙儼祗說:“陛下,前些時候臣跟您說的玩意,您可還記得?”
謝沅一本正經的樣子彷彿在說著什麼正事,可趙儼祗的耳朵卻可疑地紅了。
晝食過後,趙儼祗喬裝同謝沅來到一處宅院。
趙儼祗想了想,低聲問謝沅:“卿帶朕來的這處莫非就是章臺伎館不成?”
作者有話要說:
☆、16
趙儼祗想了想,低聲問謝沅:“卿帶朕來的這處莫非就是章臺伎館不成?”
謝沅險些咬了自己的舌頭。
他頗為糟心地看了皇帝陛下一眼,也低聲回過去:“陛下,臣雖不才,些許家伎還是養得起的。那地方不乾淨,臣要是帶陛下去了,回頭父親知道了就得打斷臣的腿。”而後謝沅又看了看眼前的宅子,更加鬱悶了:“這處宅院明明是臣自己住的地方,陛下怎麼就能看成伎館呢?”
趙儼祗快意地聽到謝沅語氣裡透著幾分切齒,算是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