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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蘇珊娜匯過來的錢,按照蘇珊娜交代的那樣,她把那些錢一部分充當她和克萊兒的生活費,一部分用來當克萊兒的治療費,剩下的存進了銀行。
諾丁山和蘇珊娜一個月通一次電話,每次通話時蘇珊娜給諾丁山的感覺是她真的是在賺大錢,每當諾丁山問她蘇珊娜你什麼時候回來,她都說等錢再存多一點就回去,那樣的話一說就是兩年。
諾丁山十九歲那年秋天,從南非來了一通電話,在英駐南非大使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諾丁山見到了和克萊兒一樣有著一張蒼老且憔悴的臉的蘇珊娜,那些人告訴她蘇珊娜保留了一口氣為的是見到她。
白色的牆白色的床單,有著四分之一波蘭血統的蘇珊娜也是白色的,在白色的房間外面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在等待著記錄蘇珊娜的死亡時間。
蘇珊娜口中所說的賺大錢其實是在簽下一紙合約之後來到了南非為鑽石商人勞作,她和艾瑪兒在暗無天日的廠房里加工一批又一批非法不能見天日的鑽石,五天之前蘇珊娜和艾瑪兒偷走了鑽石商人一顆還沒有加工的鑽石,在逃亡的路上不幸的事情發生了,鑽石商人的手下找到了她們,艾瑪兒身中三槍當場斃命,一輛匆匆駛來的越野車從蘇珊娜的雙腿碾過,肇事司機駕車逃離,那些人從蘇珊娜身上搜走了磚石,血流不止的蘇珊娜在南非不知名的公路上躺了整整二十三分鐘。
之後,有人報警,蘇珊娜被送到醫院。
白色的蘇珊娜見到她時咧了咧嘴,看著就像是在哭也像是在笑,諾丁山輕輕的去擁抱那具瘦得就像是木頭的軀體,叫出了她一直想叫又不敢叫的那個稱謂“媽媽”。
“媽媽,克萊兒很好。”她和她說這句話時聲音平靜。
蘇珊娜把嘴唇湊到她的耳邊,說:“諾諾,我和艾瑪兒只是因為太想你和克萊兒才偷了鑽石的,我們不是故意要當小偷。”
房間呈亮的不鏽鋼儀器印著諾丁山淚流不止的臉,她和她說,我知道媽媽我知道。
蘇珊娜顯得很高興的樣子,拉著諾丁山的手摸索著一點點移動到了她的嘴角,然後她張開了嘴巴。
很久以後,諾丁山一直記住了那根拴在蘇珊娜牙齒上細細的絲線,細細的線穿過了牙縫然後打了一個結防止線頭被吞進肚子裡。
在諾丁山的心裡那根細絲線盡頭代表的是貧窮。
諾丁山想,到死去的那天她都會記住這一天這一個時刻,她的手在蘇珊娜的指引下找到了拴在她牙齒上的一根細線,那根絲線一直延伸到蘇珊娜的喉嚨裡,喉嚨往下是食道,食道之下是胃。
就像是在釣魚時收魚線一樣諾丁山一點點的扯出了那條細線。
約半英尺長的絲線盡頭是差不多十歲孩子大拇指大小的特製網罩,網罩周遭粘著一層銀白色的粘黏物。
開啟了網罩,諾丁山看到了那幾顆鑽石,即使混合在一大堆粘黏物裡它們依然光芒璀璨。
那幾顆鑽石在蘇珊娜的胃部裡躺了整整五天四夜,誰也不知道,蘇珊娜之所有撐著一口氣是為了見到她時把這個秘密告訴她。
淚水一滴一滴的從蘇珊娜眼眶裡掉落下來,蒼老的聲音喃喃說著,這是我最後能為克萊兒做的。
克萊兒降臨在Notting Hill陽光最為充足的八月末,鋪天蓋地的日光讓每一處陰影無可遁逃。
蘇珊娜說“諾諾是我們家裡最聰明的孩子。”
所以,給小傢伙取名字的任務就落在了諾丁山的身上。
看著對街的陽光,諾丁山給小傢伙取名為“克萊兒”
克萊兒名字譯意為燦爛,而燦爛象徵著的是一種另類的極致,是物極必反,所以克萊兒在飛快的長大,飛快的變老。
那年,十九歲的諾丁山把蘇珊娜和艾瑪兒的骨灰從南非帶回了Notting Hill,她們安靜的躺在了泥土下,如今她們的墓地已經長滿了悽悽青草,她們的骨灰變成了泥土的養分。
而諾丁山和克萊兒依然活在這個世界上,諾丁山要履行她對蘇珊娜的諾言,怎麼都要讓克萊兒活到二十歲。
鎖完門,諾丁山黯然回頭,在回頭間,她撞到了一個人。
2010年四月,一個再過尋常不過的日子,這一天下午兩點十分諾丁山撞到了一個人,一個年輕男人,淡藍色的襯衫,懷裡抱著大疊的資料,手裡拿著咖啡。
男人手裡的咖啡往著她身上倒,所以,確切一點來說,是男人撞到她。
作者有話要說: 開頭有點沉重吧,但那也是這個世界的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