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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全涼了。
事情要從捐贈的那一天說起。周起暄在醫院接到兒子的電話,周振昊哭著告訴他,媽媽暈倒了,家裡又沒有其他人。他打了急救電話,還是放心不下,見時間還來得及,便匆匆打的回去。剛抱起倒在地上的蘇恬,全身如遭電擊,眼前一黑,便倒地不起。醒來時,就已經是第三天了。
半響,空蕩蕩的房間傳出了周起暄的痛哭聲。
周起暄用雙手牢牢地按住快要爆炸的腦袋,眼淚肆無忌憚地流了出來。他還沒好好彌補對淘淘的虧欠,卻又莫名其妙地犯下了一輩子都無法原諒的過錯。“淘淘,是爸爸害了你,爸爸真該下地獄!”
“淘淘還活著。她等不及你,接受了另一個人的骨髓。”時宇認識周起暄二十多年了,還是頭一次見到他如此的傷心欲絕,連忙說道。
“你他媽的能別說一半話嗎?”周起暄笑的比哭還難看,緊拽著時宇的胳膊,心急火燎地問:“那手術成功了嗎?”
時宇側過身,瞧著窗簷上的一盆仙人掌,嘆了口氣,“紀醫生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私下跟我說,手術沒有及時進行,結果不容樂觀。現在大家都在等,關鍵是今晚淘淘能不能醒過來。”
時宇的話,如同一盆冷水,澆得周起暄身心俱冷。他如同一尊石雕,靠在牆角,不吃不喝,不言不語,不眠不休,一動不動地等待著最後的通牒。
赤豔的夕陽,在時間的催促下,慢慢褪色,漸漸逝去。夜幕再次降臨人間。周起暄推掉時宇遞來的盒飯,整個人像是失了魂,兩眼如黑水沼澤毫無生氣,雙唇似糊牆白紙不見血色。此時的他只覺得胸口悶痛難耐,像是被鈍刀一次次的磨礪,卻是痛得流不出血,也滴不出淚。
沒多久,救護車由遠及近的囂叫聲,擔架床的輪子在地上滾動的咕嚕聲,醫護人員凌亂的腳步聲,病患家屬的哭鬧聲,在這萬籟俱寂的夜晚,越發清晰地闖入他的耳裡。醫院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壓抑沉悶,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
周起暄從不否認,在他光鮮亮麗的外表下,是一顆腐朽渾濁的心。他憎恨別人喊他周公子。仿若周公子這三個字,硬生生地給他套上了無形的枷鎖。他要恭謙有禮,他要正直善良,他要隨時剋制住自己的行為,而唯獨對那個女人,他展示了不為人知的自私、薄情和冷酷。他恨她,怨她,卻也把她深深地刻進了心裡最隱蔽的角落。
周公子把自己的人生比喻成一襲華麗的袍子;裡面爬滿了蝨子。而那個女人就是那隻最為美麗的蝨子,仿若無害般輕飄飄地爬過他的心臟,卻又猝不及防的,狠狠地一口咬下。
他心痛異常,不由得跪倒在地,如同最為虔誠的信徒,向萬能的天神禱告著:他願用下半生的榮華富貴,換得他女兒的一世安康。因為他知道,如若他們的女兒出了事,那個女人的心會更痛。他不願她心痛,不願她蹙眉,不願她流淚,因為他愛她。他愛那個女人。而那個女人的名字叫蘇奕寧。
深夜時,時宇終於來了,緩緩地閉上眼睛,對著周起暄搖了搖頭。
等天空漸漸泛出魚肚白時,時宇還是搖了搖頭。
到夕陽再次西下時,時宇又過來了,說造血功能恢復得極為緩慢,淘淘已陷入昏睡狀態,很大可能這輩子都醒不來了。曹家人哭成一片,尤其是奕寧,精神都快崩潰了。他見周起暄疲憊不堪,說幹了口水,花光了耐心,終於在天矇矇亮時,成功說服周起暄先回去休息。
周起暄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迎上來的是噓寒問暖關懷備至的蘇恬。他兩眼腥紅地瞪著蘇恬,彷彿隨時會伸出手把她掐死。沉默數秒後,終於難以壓抑滿心的憤怒,重重地打了她一巴掌:“那麼多人跪著求你,你為什麼不告訴他們我就在臥室裡?為什麼不把我叫醒,你想眼睜睜看著我女兒死掉嗎?”
蘇恬委委屈屈地低下頭,淚流滿面。她言語真摯向震怒的丈夫解釋,他突然暈倒了,她以為是藥物的負效果。她怕失去他,就算全天下人都罵她,她也不肯讓他冒著生命危險去捐贈。她見他不信,又對天發毒誓,她這樣做真的是因為她非常非常的愛他,她絕對沒想到淘淘會變成植物人。
蘇恬倒在地上,哭得十分傷心,似乎猜出周起暄接下來要說的話,又趕緊補充道:“起暄,你小時候答應過我,會一輩子相信我的。而且,我們還有小昊啊,他還那麼小,你就捨得讓他在一個不完整的家長大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原諒我,好嗎?”說完後,她爬起來,抱著周起暄,眼淚如同卸閘的洪水,嘩嘩直流。
周起暄木然地推開她,來到書房,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