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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抿著嘴,卻沒有再打斷宇文婉兒。他倒是想聽一聽,宇文婉兒還能說得出什麼樣驚世駭俗的話來?
“父皇最好也把朝廷中的青年俊傑,比如蔣家公子,比如顧青臣,等等全都殺掉。他們雖然是臣子,然而聰明才智並不低。成王敗寇,便是造反了也不稀奇。”
“除了他們,父皇最好把全天下有才識的才子都殺掉,免得他們日後位極人臣,動搖大皇兄的地位。還有女子,這世上聰敏靈慧的女子何其多,誰知她們會不會影響大皇兄的穩固地位?最好一併都殺了。”
宇文婉兒越說越激動,最後索性放下捂著臉孔的手,梗著脖子昂首道:“父皇殺得盡天下人嗎?”
若是秦羽瑤在此,不由得要大喝一聲好!這才是她真正看重宇文婉兒的理由,因為她當真生有一顆玲瓏剔透的心,看得透這天下大勢,看得透這權利人心。
小小年紀,竟然如此多慧。若親眼見到這一幕,秦羽瑤大概會生出心思,索性就扶持宇文婉兒上臺了!哪怕為此跟宇文軒對著幹,也在所不惜!
這一番清脆痛快的驚天動地的話說出來,皇帝面上的陰沉已經如霧霾一般漸漸散去了,露出一絲蒼老的疲態。他深深地看了宇文婉兒一眼,有些疲憊地坐回椅子上,長長地嘆了口氣,而後閉上了眼睛。
正陽殿內,便只有宇文婉兒因為說得太用力,而有些微微的喘息聲。
終於,宇文婉兒平靜下來,往前走了兩步,跪在地上道:“婉兒知道,方才那番話,足以讓父皇砍婉兒的頭一百遍、一千遍。父皇沒有砍婉兒的頭,是父皇愛惜婉兒,憐婉兒年幼無知。”
“可是父皇,阿瑤只是女子,她所求不多,她連軒王妃都不稀罕做,她只想憑本事開起一家繡坊,最好能與綠蔭閣齊肩。她不要軒王爺的幫助,她凡事只靠自己。”
“父皇可知道,她的秦記布坊才只有十幾個人插足的大小?哪怕今日在宮中大出風頭,她也沒想著借勢如何,回到青陽鎮後依舊是過著最平凡的日子。父皇不喜軒王爺,那便不喜他好了,反正我也不喜他。可是阿瑤做錯了什麼?她只是一個女子而言,關她什麼事?”
皇帝閉著眼睛,對宇文婉兒的話並沒有全部聽入耳中。此刻,腦中仍舊迴盪著宇文婉兒方才說的那番“父皇殺得盡天下人嗎”的話語。
誠然,皇帝應該叫人拉下宇文婉兒,砍掉她的頭,以治她的大不敬之罪。而皇帝之所以沒有,並非是顧念父女之情,而是因為,宇文婉兒是公主,朝臣不會同意她繼位,所以宇文婉兒是沒有威脅的,隨她胡鬧也不過是說些大逆不道的話。
真正令他在意的是,宇文軒和宇文翊,對宇文景的繼任皇位,到底有多大影響?
“父皇?”宇文婉兒只見皇帝不出聲,便輕輕晃了晃他的腿,“今晚本是婉兒任性,怪不得阿瑤,父皇別治她的罪行嗎?”
經過一場驚天動地的言論之後,宇文婉兒又迴歸到小女兒的嬌態。此刻抬著臉,微微撅著嘴,撒嬌地晃著皇帝的腿說道。
皇帝睜開眼睛,便只見宇文婉兒的半邊面孔已經紅腫了起來,映著她亮晶晶的眼神,愈發可憐起來。且,她被絲帕包裹住的頭髮,經由方才那重重的一巴掌,此刻也有些凌亂起來。
皇帝嘆了口氣,盯著宇文婉兒的眼睛問道:“你當真覺得,軒王並無異思?”
宇文婉兒便撅起嘴道:“誰管他?我只不過是一個公主罷了,好吃好喝好玩著,管男人的事做什麼?我只要阿瑤沒事便好了。”
皇帝的眼神便有些複雜起來,盯著宇文婉兒看了半晌,才口吻複雜地道:“你對她倒是親近。”
宇文婉兒眸中的撒嬌味道漸漸散了,微微垂了眸子,輕輕說道:“因為,她是我的朋友。”
說到這裡,又抬起頭來,看向皇帝說道:“父皇,你知道朋友麼?就像朱瓊雯和程水鳳那樣,她們好得就像一個人似的,一個去了什麼好玩的地方,必然不忘拉了另一個。有什麼話都能直說,什麼都談得來。”
“你與她才認得多久?怎麼就成了朋友了?”皇帝不由更是驚愕。難道他竟是老了?對於女人的心思,全然不懂了?
否則,他素來驕縱跋扈,人人見了都只有跋扈的份的女兒,怎麼就有了朋友?
對皇帝而言,他不需要朋友,他的兒女們也不需要。他們只需要臣子,只需要奴才。朋友?那些沒有分寸、不動尊卑之人,沒有砍了他們的頭,已經是他仁慈。
有這樣一個父親的言傳身教,從前的宇文婉兒,當然也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