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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否,扶臣女一把?”
盛絕微愣,風捲雲湧的眸色一變繼而平靜下來,蹲身將她上身從地面扶起順而抱入懷。奚鈺微愣,急呼:
“別動,麻!”
盛絕不覺好笑,卻還是依了她僵持半跪的姿勢等她緩過來。他垂眼看她,滿面淚痕,淚已幹痕還在,這便是故意於他瞧的麼?
約莫二刻鐘而過奚鈺才稍稍能動,緩緩筋骨起身,轉身便走。盛絕大步上前與她並行,“外間不安全,你還要去哪?我與你隨行。”
“不用,在不安全,與你相比也能好太多。”奚鈺冷言道。
盛絕心中惱怒,沉聲出,“鈺兒忘了我與你說的話?你此番抗拒又有何用?”
“沒忘,”奚鈺淡淡回應,“開春再說吧,現在我還是我,請您遠離!”
盛絕不再回應,只與她並行。他一代帝王,如今將顏面踩於腳下,此般討好於她還不夠麼?
“夜色近了,回城去。”盛絕伸手拉住她不讓再往前行。
“要回你回,我本沒有要你跟著來的意思。”奚鈺冷聲應道,擺脫他的手往前跑去。
不多久入了祁嶺郡的小鎮上,這天色將暗,幾日又未曾下雪,鎮上出沒之人多倒是極熱鬧。奚鈺入了這市集聽著處處喧鬧聲心裡總算平靜了些許,不再孤獨得發疼。若是素言還在,此時定是最歡喜的那個。
盛絕與她始終保持三步,他給她的也就是三步距離的空間。各種小玩意她都有興趣,油紙傘、香囊、手絹兒,有的她一一看過去,卻並不見她掏銀子買。盛絕在她身後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她看似很欣喜,那笑卻從未深入眼底。
盛絕走過,隨手拿起她適才放下的白玉簪,眸光閃爍,然後放下。
奚鈺忽覺周圍湧動的氣流不正常,卻裝作無恙,並在此時轉身挨近他道,“王,我們去那邊瞧瞧……”
她此言一出,人群中幾雙凌厲目光隨即投射過來。盛絕只當未覺,並不惱怒她刻意暴怒他身份。依言跟著她前行,穿過花燈滿掛的拱橋越走越清靜。
盛絕握上她的手,低聲道,“鈺兒,夜色涼,該回去了。”
“好啊。”奚鈺不再反抗,二人上馬出鎮。
然而卻在途經小樹林之時奚鈺突然勒馬而停,前行的盛絕又折回來,見她已然下馬眉間緊扣,環顧四周,聽他音色漸冷道:“鈺兒,何事不走?”
“我有些難受,看來得歇會兒。”盛夕鈺面色慘白不顧形象坐地不起。盛絕濃眉凝聚不散,即刻下馬走近她,伸手握住她的手:
“怎的如此冰涼?”話落解下身上大衣圍在她身,再道,“再忍忍,許是著了涼。”
奚鈺眸色微沉,忽而伸手推開他大喝:“不要你管!”
起身之時拔出短刀往盛絕馬後座狠狠刺去,馬當下受驚狂奔出去,她一刻不停,翻身上馬策馬而去。冷風如利刃一般刮在臉上生疼,冰涼的淚水滑落,伸手解開他的大衣棄在荒嶺。
“君上您也嚐嚐被千軍圍剿的滋味!”她心中悲慟難擋,卻還是策馬離去,將他置於十面埋伏中。
或許此時她相信當初追殺她之人有一路並非君王授意,然而即便如此,也改變不了他下聖旨的事實。以一己之私屠殺千餘無辜性命,如此殘忍暴戾之人不配做大遂君主。今日他若能死裡逃生,他們之間的深仇便就此不提,他若死在賊人之手,葬送了這大遂萬里江山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奚鈺揮動馬鞭不願聽見後方廝殺厲吼之聲,快速逃去天際。
然而,越走遠她淚湧卻越來越兇猛,她反覆強調不值得為他哭,不值得為他傷心。因果迴圈,這是他自己招來的殺身之禍。
奚鈺策馬狂奔數十里終於到了赤水,然,下馬之時卻並未過赤水而是雙膝重重下跪在地,多日集聚在胸腔的悲鳴此刻如洪水傾瀉,哀聲慟哭,天地動容。
她心中之痛,不忍,矛盾與仇恨盡數化為哀嚎傾瀉而出。她只問,如此復仇可以麼?倘若他當真喪命於此,她洩了私憤卻置天下百姓於水火。他再殘暴始終是君主,並非昏庸無能。
奚鈺啊奚鈺,你豈能如此糊塗?
他跪地叩首,已為他的暴行有所擔當,她如何還要執念不肯放手。
“九叔--”
奚鈺沉聲悲慟,望天一聲長嘯,翻身上馬,揮動馬鞭狠抽馬身,馬蹄狂奔往回趕。
她錯了--她知錯!
她只願他身邊的暗衛能在此時起些作用,至少,拖到她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