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睇著外面的天空,目光悠遠深沉,看不透想法,亦看不懂內涵。
我又將目光掃向雅卿,不禁失笑,果真如我所料,她臉色陰沉,嘴唇微微嘟起,極盡忍耐地冷視著坐於我對面的陳念娉,出行之前的渴盼之色竟了無蹤影。
秦磊則始終保持著一個姿勢,右手緊護腰側——我知道那是他的佩劍所在之處。
我理了理神思,心中的疑解似乎逐漸明朗浮現,如今此局,陳明峻無疑是刻意的,他定是算準了這樣的結果——有陸文航在,陳念娉絕對不會明然地針對於我,亦不會言諷譏狠毒之語;而我,則礙於心中的鬱結與愧然,冷漠之色也不妥在此顯現。
但是,疑惑不禁又浮動跳躍,若是此故,為何陸文航竟能面色坦然如昔,彷彿我與他之間的誤解俱不存在一般?而陳明峻,為何竟要如此行事以致於失了信諾?
或者,是我思慮過甚——陳明峻並無他圖,單單只是為了讓我在此行中與陸文航以及陳念娉消除既往的一切誤會?
頭腦不禁混沌起來,恍神中,蘿水之畔竟到了。
蘿水者,本為洛水,據說景浩三年,沈顯於洛水之畔初遇皇貴妃柳氏,驚為天人,待追隨佳人於洛水中心的怡然亭時,柳氏竟生生不見了蹤跡,其身姿縹緲而不實,放眼瞭望,只有遍地的羽葉蔦蘿秀麗綻放,活潑動人,意境幻變。
後來沈顯經多番找尋卻未果,待放棄絕望之時,不成想卻於怡然亭再遇心繫之人,欣喜若狂,是日便將柳氏迎入宮中,冊封為貴人,賜號為“蘿”,並將“洛水”之“洛”改唸為“蘿”,以紀念其對柳氏的相思情深——柳氏當年的無限盛寵由此可見一斑。
柳氏歸去多年後,沈顯仍會不由自主地前往柳氏居住過的“蘿旖宮”靜立沉思,而且每次都是面對著盤繞錯折的蔦蘿莖蔓追憶失神良久,臉上盡現緬懷傷痛之情,期間沈顯口中還會反覆吟誦著一闋詞……
當我第一次聽雅卿念道此詞,甚為感慨驚異,因為這闕詞竟是母親最“厭惡痛絕”的詩句,亦是她唯一不讓我品學的文賦,但我最後還是揹著母親將這闕詞偷偷默記熟讀於心——
詞文悲涼、纏綿的意境讓我歡喜堪憂且愛不釋手:
“薄霧濃雲愁永晝,瑞腦消金獸。佳節又重陽,玉枕紗櫥,半夜涼初透。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置立於絡繹不絕的人流中,我竟沒有太多的歡喜,看著穿梭來往的眾人臉上那沒有任何掩飾的喜悅之情,我卻感到無所適從,心從未有過的失落。
有時候空洞靜無的環境會將人一點一點吞噬,豈不知過於嘈雜、喧鬧的場所亦會如此,會讓孤寂的心更加孤獨無依。
陳念娉的活潑天性因這熱鬧喜慶的氛圍逐漸顯現了出來,只見她頻繁地停留於各種攤位之前,靈轉溢彩的大眼睛中充滿了興奮與好奇,盼顧著那些看似精緻有趣的玩什,來時的不快彷彿皆一掃而光。
“文航哥,快快看那些面具,實在逗趣可愛的緊!”陳念娉那蘊涵了不盡驚喜和感嘆的呼聲將沉浸於漫漫思緒中的我驚醒,順著她的視線觀去,不期然地一個高高懸掛著繁多品類的面具攤位映入眼簾。
我亦不由得驚歎,此攤主心思甚為靈巧,竟將各類動物的表情憨厚豐富化,精緻空靈,栩栩如生,風格唯美,與往日所見那千篇一律且生澀粗糙的鬼怪面具截然不同,怪不得陳念娉會如此歡喜——似是驚愛有加,她竟不自覺地拉住了陸文航的衣袖。
陸文航的嘴角卻是不羈地牽起,目光散漫無意地在我身上作瞬刻停留旋而飄散遠去,伴隨著“啪”的一聲,他那常攜於身的繪扇被瀟灑地開啟,竟是“不著痕跡”地將袖端抽回。
陳念娉終是被眾人詫異古怪的神色所困,不禁疑惑環視,直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妄為,於是訕訕地將手收攏,臉色開始陰晴不定。
一行人的氣氛似乎格外塵封凝固,這時陳明峻卻出人意料地輕笑出聲,“那些面具情趣橫生,實為精美不凡,娉兒可有中意所愛之物,為兄今日定會如你所願!”
聽罷此言,陳念娉的臉色緩和了些許,但卻遲遲呆立不動,陳明峻則溫潤一笑,徑直拉她朝面具攤位前走去,途中亦不知與她耳語了何言,陳念娉那仿如秋水般盪漾的剪瞳驀地煥發出不盡的光彩,容顏愈顯清靈絕美,只見她輕鬆暢意地扶持起陳明峻的手臂,巧笑若兮,竟是歡快無比地在那撩目趣美的面具中挑選並辨析起來。
剩餘諸人的冰凍沉默終因陳念娉的活躍開始慢慢地融解昇華,相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