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來不躲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為何我的心中會莫名地產生一種異常的熟悉之感?”
他稍稍錯身,我便看到了以前那圃百合花叢的空地,此處並未被他收拾整理過,依舊是一片雜亂荒涼的景象,生生地為菡若谷的詩情畫意蒙上了一絲殘缺。
我的心房空落片刻,無疑地,他言語中所述的“熟悉感”使我撼動非常,我幾乎就將心中因向倒戈的情感傾訴而出,但是他腰帶前環系的那條與衣色相悖的墜飾卻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粗陋的結法,那生疏的手工,那枚環繞其間的與衣衫甚為不協調的廉價玉墜,分明是一枚蘊含著各種心意的同心結吊墜。
在我的記憶當中,韓子湛乃傳統幹練之人,無論生活抑或是衣物,皆追求自然清爽,從不喜配飾等雜物羈絆,但是此刻,他卻一反常態地佩戴了墜飾,而且此紋飾還是一枚與精美無緣的同心結玉墜——
同心結,結同心,永結同心連理枝,寓意是如此的美好無瑕,於我而言卻是分外的刺目難忍。
適才還動盪不安的心漸漸冷卻,我緩緩地垂下了頭,焦距渙散,無能再言述一詞。
“此處場地遼闊,荒蕪慘敗甚為可惜,不過現下,我還未曾想到合宜的栽植之物,依你之見,何物最為上佳?”沉默片刻,他突然轉身詢道。
我怔了怔,惶惶無緒地應道:“我亦是偶然尋至此等偏僻且與世隔絕的山谷,一時驚異,還未曾思慮過此事,不過,你可栽培尊夫人所愛之物,若是如此,她必定歡喜之至。”
他的目光中閃爍著不定的光芒:“尚伊性情明朗,純真豪爽,不通文墨,行為大而化之,喜愛之物寥寥不存,並不深透景色內在的蘊涵,論其所嗜之物,實難抉擇。”
我無以應答,只覺得心房已變得麻木不仁。
“一從梅粉褪殘妝,塗抹新紅上海棠。開到荼縻花事了,絲絲夭棘出莓牆。”徐徐吟畢,他淺笑著輕輕問道:“在此處栽培海棠如何?海棠花姿瀟灑,絢爛似錦,豔而不俗,雨後清香猶存,乃花中仙子,令人難以割捨。”
“海棠花?”我極為愕然,還來不及應對,他便接續言道,眼神中流露出寵溺的溫柔:“適才憶起,尚伊似乎偏愛海棠。”
我的心被他的言辭一點一點地滲透穿鑿,千瘡百孔,潰不成軍,不過最後,我依舊鎮定地答道:“甚好。”
韓子湛曾言世人常常喻比女子紅顏為海棠春睡,嬌貴奢華,實為頹廢輕浮,並不為其所愛,被他所感染,我亦一直對海棠花頗有微詞,而刻下他卻極力盛讚海棠的風姿雅緻,毫不介懷,這讓我委實難以接受。
我略有所思地望著那圃百合花殘存的空地,傷感慼慼,六載年華,我與韓子湛已生分至斯,更無交集,於是不由得哀怨一笑,原來,自己的訣別已經成了殘酷的現實。
“此谷迷霧環繞,人跡罕至,不成想你弱質芊芊,亦能尋來。山谷風景迤邐,四季如常,草木繁茂,似乎還未有命名,你覺得何名為妥?”
“菡若谷。”因為一直魂不守舍,心中的矛盾惦念反覆,還未曾思慮過他言行中的含義,便下意識地將他以前言過的名字道出,話語一經出口,遂後悔不已。
自從重遇韓子湛,我與他一直生絡尷尬,何況他已不再記起於我,此番問話,必是他在已有定論下的禮貌問詢,我卻喧賓奪主,堵塞了他接下來的言論,即便“菡若”之名亦是他所命定的。
聞言,他面容上的震驚之情無以言表,不過很快,他的容色變得緩和明霽,眼瞳中滑過一絲異樣的流波:“好一個菡若谷!訪群英之豔絕,標高名於澤芝,若菡萏般明耀高潔,一塵不染,菡若之名,很是得當,如此看來,此處空地並不適宜栽植海棠,富貴的庭院花卉,盛放於菡若谷內,倒是損傷了此谷的玉秋波瑩,幽然嫻美。”
我心有所動,下意識地看向他,只見他正定定地望著我,眼中的華彩瀲灩無比,攝人魂魄,未幾,他的笑容漸漸凝住。
我不自在地別開了眼眸,故作若無其事,心房卻擂動非常。
“你…應該是認識我的吧?”他再次輕輕地嘆息。
“以前見過,並不相熟。”我走前一步,仰望天際,尚伊的身姿適時地滑過腦際,遂我暗自咬牙,平靜地答道,聲音極為淡漠。
我不曾轉身,故而未見他臉上飛速閃過的那絲明顯的失望之情:“原來如此。”
而後,他的薄唇輕抿,轉移話題道:“你的氣色好了很多,病情…可是好轉了?”
“文航醫術精湛,有其護養,必會無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