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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柳一臉認真地說:“你都不說咱,也不說咋。”
顧遙的心又落了回去,笑道:“那咋啦?”
這句雖是鳳城話,這句柳柳還是覺得不對,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
二人正前方,男孩子們因為分組,吵得異常激烈。仔細一聽,卻是為了柳柳,兩邊都不想要她。柳柳聽見,垮了肩,悶聲道:“那俺不玩了。”
說完,掙脫房家兄弟的手,跌跌撞撞朝一旁走去。
顧遙才發現小姑娘腿腳有問題,以致走路不穩。小姑娘一高一矮離去的瘦弱的背影,如此可憐,顧遙看了都不忍心,正欲追上去,一個瘦瘦的少年站出來,不顧隊員反對,道:“柳柳,你來俺們這隊。”
顧遙頓覺少年無比順眼,忙問他是誰。
房大郎道:“他叫張泉,今年十三,是我們隊隊長。他哥哥是將軍的侍衛,張勝。”
顧遙忙道:“張勝我記得,去宛平接我的就有他!我也去你們隊,好不好?”
大抵是抱著必輸的信念,加上顧遙的身份,整個小隊無人反對,顧遙順利入隊。張泉對旁人都熟悉,唯獨不知顧遙。略猶豫片刻,他小心翼翼地問顧遙:“姑娘先沿這條道跑到底,再跑回來,成不?”
顧遙依言退了斗篷、帽子、手套……
待她歸來,一眾男孩面露欣慰,張泉也不例外,一掃方才鬱悶之態,意氣奮發的安排起大家的任務。跑得慢的,比如柳柳,負責團雪球;力氣大的男孩,負責砸人;跑的快的,比如顧遙,負責擋球。
最終,他們這隊憑著五勝三的戰績,贏得了勝利。
雪亂人散後,顧遙發現斗篷不見了。顧言已經和一幫小子走了,顧謹立即道:“柳柳就住隔壁,我去找件外衣與你。”
話音方落,人就跑沒影了。顧遙忙追了上去,只見箭場門前,三個方向都是腳印,單從腳印,分辨不出來顧謹的去向。
顧謹小朋友,這就是你的意圖麼?幼稚!顧遙哼了聲,原地小跑同時,思索著怎叫顧謹吃點苦頭。
“五姑娘咋還沒回去?”
看到問話的是隊長張泉,顧遙心中一動,道:“我斗篷沒了,姐姐說去柳柳家給我借一件,叫我在這等。”
張泉皺眉。柳柳家住第一進,離這最遠,去她家找什麼?見顧遙打顫,張泉猶豫一下,方將自己的外袍脫下,遞了過來,還道:“俺衣服破歸破,不髒的。五姑娘穿上,俺送你回去。”
顧遙披著帶著飯香的大衣裳,問張泉:“你住哪?”
張泉指著箭場最北側的三間大屋子,道:“那。”
位置不錯。
顧遙道:“我去你家等大姐姐,好不好?”
“不好吧?”
張泉才拒絕,一陣風來,冷得他打了個噴嚏。少年醒悟,若為送姑娘回去,把自己凍著了,看病是要花錢的,而他家,最缺的就是錢。
少年立即改口:“好的。”
張泉領著顧遙,越過三間大房,拐進一間狹小的屋子。屋子裡一小半是灶,一半是炕,加之鍋碗瓢盆、炕桌、炕櫃一擺,整間屋子滿滿當當。且所有物品整齊有序、堆作方塊狀,活似強迫症。
“怎不住剛才的大房子?”
張泉笑道:“那是箭房,怎能給俺住?俺和俺哥來得晚,沒空房了,將軍好心,叫人加蓋了這間屋子。別看小,夠俺們住,又很暖和。”
說著,張泉將顧遙抱到炕頭,熟練地開爐子生火,給她煮了一碗無糖薑湯。顧遙接過,抿了小小的一口,辣得顧遙兩眼淚花。
“沒糖不早說!”
抱怨了句,顧遙摸出一粒飴糖丟到碗裡後,把下剩的遞給了張泉。
張泉嚥了咽口水,沒接。
顧遙便道:“張嘴。”
張泉張了,一粒飴糖緊跟著落進去,芳甜柔軟,不止滿足了味覺上的享受,還讓張泉心情的愉悅起來,瞬間拉近了同顧遙的距離。嚥下糖,張泉道:“聽人說,二老爺可厲害了,是個舉人呢。”
想起有些自卑的父親,顧遙道:“他不厲害的,我三堂是進士,才叫厲害。”
張泉只是聽別人說了那麼一嘴,舉人是啥他並不知,進士就甭提了。作為青春期少年,張泉認為自己可以蠢,但不能叫別人知道他蠢,尤其是不能讓女孩子知道。趨於自我保護的心理,他訕訕一笑,選擇閉嘴。
他不說,顧遙就問他這個那個的,把張泉的老底套出來——真是個可憐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