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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宋思睿這麼說,宋川一點也沒有生氣,或許是因為長大了,或許是因為過去再也回不去,他記憶留下的少年時更多的是美好的,包括宋思睿,包括整個宋家。
“我小時候非常討厭別人拿我和俞忱遠開玩笑,可總有人掛在嘴邊自以為是地說笑,甚至傳到了學校,有段時間我非常抗拒上學。雖然俞忱遠這個人從來都是一副對誰都好的樣子,可是那時候我最討厭的人就是他,我覺得他是拖累的整個人生的人。”
“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宋川莫名地問道。
“因為我從來沒有跟人說過這些,小時候我跟我媽說我討厭俞忱遠,我媽就說忱遠可憐,沒有父母,我們要對他好。”宋思睿突然笑起來,“其實我交過不少男朋友,我也知道俞忱遠背地裡談過戀愛,但是終究我們還是走到了這一步,我都說不清究竟是怎麼過來的。”
宋川暗暗地捏緊了拳頭,望著宋思睿不抑不揚地說:“姐,我不管你和俞忱遠過去怎麼樣,你如果不愛他婚事你完全可以拒絕,可是既然你們要結婚,我希望你能對他好。”
“愛?”宋思睿恍了恍神,“其實我真不知道愛是什麼,當年我一個人跑到英國,我以為那是愛,可是隻持續了一個月。小川,你能說明白愛是什麼玩意兒?”
宋川低著頭想了想,他這一刻突然有些懷疑他是不是真的愛俞忱遠了?他想佔有又膽怯,想放手又不甘,他瞻前顧後只敢在想象中對自己發狠。也許是他真的不如想象中那麼愛俞忱遠?
宋思睿突然起身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冷不防地頓住,回頭對他說:“小川,其實我現在想通了,做人就不要有太多的追求,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追求太多了很累,就像國家領導人一樣,他們永遠也不能追求自由,不是敢不敢行不行的問題。”
宋思睿走後,宋川一直保持著坐姿,他想能坐上領導人位置的人他們所追求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定義的自由,而是更廣義的隨心所欲。他忽然靈光一閃,彷彿明白了宋思睿想說的是什麼,可是卻抓不住線頭在哪兒。
宋川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回過神來時已經萬籟俱寂,他突然很想俞忱遠,想念他剛來這裡時跟俞忱遠睡同一張床的時光。想著他就起身,開啟房門,俞忱遠的房間就在他對面。
他輕聲走過去,手剛扶在門把上卻發現門沒關上,他推開一條縫發現房間裡透著隱隱的燈光,接著闖進他眼裡的是俞忱遠趴在地上用手機照床底下,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俞忱遠顯然不該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宋川不知出於什麼心理躲在門外沒有出聲,靜靜地窺視著俞忱遠的動作,見他從床底掏出一個盒子,像是寶貝一樣撫去表面的灰塵。他看不見俞忱遠的表情,可俞忱遠的動作說明他的小心翼翼,甚至讓人以為那隻盒子裡裝著什麼傳世珍寶。
緊接著俞忱遠拿著盒子站起來,宋川忙退回自己的房間裡,他貼在門背後,聽到門外的腳步聲停在他門前,過了一會兒又重新響起來,逐漸遠去,並沒有動他的房門一下。
確定腳步聲已經走遠,他連忙開啟門,連外套都顧不上穿地追出去。
宋川穿著拖鞋就出門,好在俞忱遠並沒有走遠,甚至沒有出院子。他遠遠地站在牆角的花臺後,看到俞忱遠走到院子裡的桃樹下。
那棵樹是宋川進家門那天種下的,宋紀坤找的算命先生,說是要把宋川的根紮在這裡才留得住人,所以栽了這棵桃樹。栽樹的那天放了鞭炮,宋川的生辰八字被埋在樹根底下,宋紀坤當著全家的面宣佈這棵樹是他的。過幾年小樹長大開始結桃子,宋川非常小心眼地把桃子都划進了自己的領地,連碰都不讓人碰,那是他的桃樹,桃子當然也是他的,他總是摘回房間和俞忱遠吃。後來他想那桃子其實一點也不好吃。
此時俞忱遠蹲在樹下,伸手仔細的摸著樹幹,彷彿想起什麼回憶,嘴角不禁笑了笑。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拿出小鏟子在樹下挖坑,直到沒進了他半截手臂才停下來,然後把他從床底下掏出來的盒子小心地放進坑裡。可是盒子放進去後他倏地僵住動作,就像突然失去動力的機器人一樣一動不動。半晌之後他把盒子又撈起來,放在眼下直勾勾地盯著,手好幾次都想把盒子開啟,但是最後他還是原封不動地把盒子放回了坑裡,然後從衣服口袋裡摸出一根皺巴巴的煙點起來。他猛地狠狠吸了一口煙,驀地捂住雙眼低下頭,任另一隻手上的煙一點一點地燒到指尖。
宋川知道俞忱遠在哭,從見俞忱遠第一眼起他就從沒見俞忱遠哭過,甚至連紅眼時候都沒有。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