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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日,堅持封禁乃是上大夫駟黑當眾提出來的,這一提議很快便為眾卿大夫所接受。 而當時罕虎礙於朝堂之上一片倒的態勢,無奈也只能答應。 所以當李然提出用以緩衝過渡的三策時,駟黑當即就跳了出來反駁。 可惜他反駁的理由實在是站不住腳,以至於讓李然輕輕鬆鬆就給駁了回去。 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一眾卿大夫,以一種聽上去略顯卑微,但實際上卻帶著一絲戲虐的口吻反問。 不讓我們祭氏的商人幫忙,難道你們有人能幫得上什麼忙? 你們這群平日裡尸位素餐之人,敢在這時候到處亂跑?若真如此,我李然倒第一個敬你是條漢子。 很顯然,這些個卿大夫,有一個算一個,要有多惜命,就有多惜命。諒他們也絕對不會在這時候拿自己的性命來跟李然硬懟。 鄭邑城中已經死了多少人他們自己也是心知肚明,都只當這就是一個不治之症,一旦中了招,還能不能有命活著,可真就是個未知數。 所以借商人之手運作鄭邑,而朝野上下也能免於犧牲,這不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嗎? 駟黑看著滿堂寂靜,心裡無端生出一股怒火,他堂堂“公孫”一輩的上大夫。即便是自家駟氏的宗主見了他,也要尊稱他一聲叔,今日居然被一無身無份的後生給駁倒了。 這能忍?! “哼!荒謬絕倫!” “城中癘疾仍在肆虐,此時與外界聯絡,一旦癘疾外傳出去,那便是天大的災禍。這個責任,莫說你小小草民擔當不起,便是你們祭氏一族,恐怕也是兜不住的!” 既然在商賈這方面他駁不倒李然,那就換個思路,從大局出發。 可誰知李然聞聲只是一笑,甚至連反駁他的興趣都沒有了。 一旁的子產瞧得清楚,見得李然漫不經心,不以為然的神色,當即上前一步。 “子皙啊,剛才子明已經說得很清楚,我們是讓那些已經染過病,且已被治癒的民眾前去城內外駐紮。” “眾所周知,癘疾之為病,一旦治癒便不會再度染上,那麼自然也就不會將癘疾外傳出去,此計劃可謂是萬無一失。” 李然之所以不想反駁他,正是因為這個老傢伙似乎連自己的建議都未曾聽清楚,一頓氣急敗壞便張口就來,為了阻止而阻止,為了反駁而反駁。這哪裡是從大局出發的?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私心。 面對這樣倚老賣老,且無自知之明之人,李然一時也實在搞不明白,罕虎身為當國,為何還要將這種人給留在朝堂之上。而且,還要給他留了個上大夫的名分。 當然,這個問題他不明白情有可原,畢竟駟黑的上位,主要是得益於他在“伯有之亂”時,是立了些功勞的。只不過他的這些個功勞,說穿了,也是他稀裡糊塗得來的。 子產的話音落下,朝堂之上又是一片沉默。 而罕虎則是微微點頭,面露思索之色,看上去對子產所言還是比較贊同的。 片刻後,駟黑又是冷笑一聲,看向子產道: “癘疾大興之初,封禁之策乃是由子產你親自定下,而今城內癘疾未絕,便要對外勾聯,子產大夫此舉難道不也是出爾反爾嗎?” “便是讓那些被治癒的百姓前去駐紮城外,恐怕也未必能夠做到萬無一失吧?此刻城中不知有多少人正想著如何偷偷摸摸的溜出城去,這其中也不乏那些染病之人。那一旦讓他們出了城,屆時癘疾傳至四鄰,這個責任,你子產只怕也是擔待不起的吧?” 駟黑這話裡話外,沒一句不是懟著子產來的。左一句“你擔待不起”,右一句“你兜不住”。誰都能聽得出來,這話就好像他對子產和李然是有多大仇似的。 “呵呵呵,子皙大夫何以對我鄭國是如此沒有信心?” 就在子產準備回答他這個問題是,李然卻是先一步,如此嗤笑反問道。 這一問,朝堂之上的卿大夫都是一怔。 這跟對朝廷有沒有信心有什麼關係? 現在城內想要逃出城去的人並不在少數,官府又有多少雙眼睛能夠盯住他們? 萬一他們當真喪心病狂的想要逃,難不成朝廷還能十二個時辰都派人盯著? “你這是何意?” 駟黑也是感到莫名,拿捏不住李然這話的意思。 “選用被治癒者駐紮於城外,負責城內的一應補給,此事本就應該由官府派人前去把控,只要在場的諸位大夫能夠恪盡職守,盡心用力,又豈能讓染病未愈之人混入其中?” “子皙大夫身在廟堂只怕也應該有不少年頭了吧?這朝中大小官吏的辦事能力,子皙大夫難道是真的一點都沒數的嗎?…?” “如今百姓之安危生死,全繫於眾卿大夫之身。是他們用糧食來侍奉諸位的,難道諸位就不該為他們做些什麼嗎?古之賢大夫季梁有云:夫民,神之主也。若是此時諸位皆不能出力保境安民,那便等同於是自棄於神明!那往後,又有何面目再立於宗廟之前面對先祖,又有何面目再祭祀天地?”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