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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瞬不瞬地盯著走進來的人,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看到過太子人了,而此時此刻的太子,他仍然面龐冷峻,冰冰冷冷的輪廓線條俊逸卻不似活人,彷彿是個沒有半點活氣的器物。
但太子看起來又很平靜,或者說,這麼多年以來,他就沒見太子長大以後有對哪些事情特別觸動。太子好像從小到大都是冷冰冰的一個人,畢竟,哪怕是除夕夜那一晚,關盼死在他眼皮底下,關盼臨終前那樣央求他想要抱一抱他,太子對自己的生母臨終前這點央求都能夠無動於衷。因此即便眼下太子這樣平靜,皇帝也一點都不意外。
但是皇帝很快看到,跟隨著太子進來的蘇成,端了一壺酒,往桌上輕輕一放,便替太子關上了殿門,退下。
偌大的殿裡,再一次陷入了安靜。
太子在桌前站住了,微微低垂了頸線,他的身姿看起來仍然修雅淡漠,好像那些發生過的事情於他而言亦不過只是舉足輕重的過眼雲煙。
太子很平靜地親自執起酒壺,將杯盞斟滿了酒液。
皇帝站在桌對面,雙眼緊緊地盯著太子手裡的那壺酒,一直到他把杯盞斟滿。
皇帝動了動乾裂的嘴巴,終於開口,沙啞問道:“這壺酒……跟除夕夜那晚你母親喝的是一樣的嗎?”
林邊寒淡道:“你嚐嚐就知道了。”
說罷,林邊寒把杯盞輕輕推到了桌對面,皇帝的面前,爾後抬起眸,冷淡而沉靜地看著他。
皇帝和他對視了須臾,自己率先移開了目光,忍不住嗤的一聲輕輕笑了出聲,“朕以為你……想了這麼多天,想出了什麼對付朕的好辦法。太子啊,其實到了朕這個年紀,朕一點都不怕從這個位置下來,朕這一生……該擁有的,都曾擁有過。不像你……”
皇帝把太子從頭到尾認認真真打量了一遍,頗是惋惜地搖了搖頭道:“朕不像你,從始至終就沒人關愛過。你那晚也聽到了,你的母親,從始至終只是把你當成復仇的工具。關盼她生下你,只是為了留下皇兄的血脈,可她生了你卻不曾養育過你一日,這麼多年以來,一直都是朕在養育你,可如今呢……你卻只想著恩將仇報。太子,你太讓朕失望了。”
林邊寒對此仍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他只是平靜道:“這些話,你留著到地底下說吧。”
皇帝聽到這句話,神情漸漸地沉了下來,他盯著林邊寒好一會,終於斂回目光,兀自點了點頭,又拉開座椅坐了下來,他端起林邊寒遞過來的杯盞,輕輕地晃動幾下,看著殷紅的酒液從杯壁墜掛下來,他打量著,略微低了一下頭,壓著深沉的聲線慢慢地說:“世人皆說秦昭太子睚眥必報,看來果然是所言非虛。”
林邊寒真的送來了和關盼那晚所飲下的一模一樣的酒。
皇帝看著這杯酒,眼裡的笑意逐漸地變深。
“太子,其實你跟皇兄一點也不像,皇兄為人忠誠善良、樂於助人,說來好笑,他走在路上看到個行乞的人都會慷慨地解下身上錢囊都給出去,當年的湘王是最受京都百姓喜愛的皇子了。有很長一段時間裡,朕一直認為皇兄不過只是做做樣子罷了,但那麼多年過去,皇兄一直都那樣,不曾改變過絲毫。所以先帝最是寵愛他。可朕覺得,皇兄這樣的爛好人,將來當上了帝王,如何能治得了這天下?用他的善良嗎?朕光是想想都覺得萬分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