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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院膳廳裡,得知開疆來家吃飯,老夫人叮囑多加幾個菜,怕年輕人不自在,見了面就分開了。
倆人吃到一半,芮嬤嬤回來,笑著嚮慕家公子問好。
她走開時,開疆聽見嬤嬤對手下的人說:“準備茶點,比平日早半個時辰送去清秋閣,言姑娘午飯都沒吃好。”
就連他這個外人也明白,悄聲問祝鎔:“你三嬸怎麼又和你娘鬧起來?”
祝鎔扒拉了幾口米飯,沒來得及應,開疆還在耳邊嘀咕:“她這不是衝那個姑娘去吧,是在挑釁你娘吧。”
“你一個大男人,打聽這些事做什麼?”祝鎔往開疆碗裡塞了一大塊東坡肉,“趕緊吃,吃完了回衙門,下午我還要出城去接我爹。”
開疆口齒不清地說:“替我向伯父問候。”
他們吃過飯,要去向祖母辭行,走到門外,正聽芮嬤嬤說:“不如把書房搬到內院來……”
祝鎔示意開疆別跟過來,交代了廊下的婆子幾句,帶著兄弟就走了。
屋子裡,主僕倆還在說中午的事,小兒子媳婦這麼鬧騰,也不是一兩回,只管撂著她臊著她,過幾日就能老實。
“可憐意兒那孩子,簡直莫名其妙。”老太太怨道,“你說怪翠珠吧,難道又由著西苑的下人欺負意兒?”
嬤嬤很擔心:“不知大夫人會怎麼發落翠珠,奴婢方才息事寧人,就怕大夫人……”
老太太倒是篤然:“她不會小題大做,不然這家早就不太平。”
芮嬤嬤向門外看了眼,輕聲問:“您接言姑娘來時,可知道孩子是這樣的品格樣貌?底下的人都說,清秋閣來了天仙,您把姑娘接來,是為我們二公子、三公子相看的。”
“起先只知這孩子唸書好,在紀州很有名氣。”老太太說,“我那老嫂子沒了十幾年,我想替孃家聯絡聯絡親戚,到了眼門前才發現,紀州真真人傑地靈。”
嬤嬤問:“那……”
老夫人一臉正色:“你先別瞎猜,到了底下不知該說成什麼樣,別害了扶意的名聲。”
“是。”
“除了鎔兒,這家裡孩子的婚事我都不管,除非逼得孩子們不得活,不然我絕不插手。言家信任我,才把孩子送來一年,扶意是獨生女,在家必是心肝寶貝,你便看哪一家能把女孩子教出這般狀元郎的資質來?”
然而芮嬤嬤是知道的,東苑那邊,二老爺和夫人挑了無數人家,也選不中滿意的二兒媳婦,耽誤了二公子的婚事,礙著兄長未婚,三公子這邊也不好張羅。
至於大夫人,根本不在乎養子的婚事,很自然地推在老太太身上,她樂得作壁上觀。
這一耽誤,家裡兩個大小子都過了弱冠之年,連門親事都沒訂下。
“難得姑娘她唸書好,更沒念出死腦筋,昨兒對二夫人,今日對三夫人,說話行事那分寸拿捏的,不知道的人,還當是自小養在我們這種大家族裡的。”芮嬤嬤讚不絕口,“明年姑娘回紀州,十八歲年紀,上門提親的人該搶破頭了吧。”
老太太若有所思,口中悠悠道:“唸書念死了的,都不過是混個認字罷了,真正念好書的,人情世故都在那學問裡,又怎麼能不會做人?你看鎔兒,小時候我擔心他無法在這個家立足,結果呢,人家自在著呢,和他爹爹,與兄弟姐妹關係都好,那就是把書讀通了的人。”
芮嬤嬤卻惋惜:“我們三公子這樣的文采學識,為何要去禁軍衙門當差,人家只當他是個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