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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意易怒,情緒容易波動。
當然,這可能跟他認為一切已成定局有關係。在眼下這種環境下,他的所有籌劃和目的都已經實現,要的就是最後一擊而已。
他們沒了反抗的能力,越是意志堅毅的人在面對如此複雜的高磁場影響時,想清醒就越難,像是陸南深,又像是陳葉洲。
可段意並沒被激怒。
反而是笑了,挺冷。
“我能把你們引進來就沒想著出去。”他的口吻不疾不徐的,乾脆面對著他們席地而坐。“我自小就是個被上天放棄的人,遇上養父之後活得才像個人,我不管他做什麼,我只知道他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了。他死了,我的天也塌了,只要能替他報仇,活著或死了都沒什麼區別。”
段意在說這番話時眼神裡是異常的光,深沉如墨,看不到絲毫光明,口吻越輕,就越叫人聽得後背發涼。
“至於田嬸子,大宇已經不在了,她跟我一樣,只要能報仇,什麼都無所謂了。”
這句話得到了田嬸子的共識,她訥訥說,“是啊,只要他倆死了,我兒也能瞑目了,那我是生是死都不重要。”
年柏霄皺眉喝了一嗓子,“什麼叫生死不重要?生命就只有一次,不重要?你沒想過大宇?你就這麼為他死了,他真能瞑目?”
田嬸子一怔,好半天喃喃,“他人都沒了……”
“田嬸子,做錯事的不是你,你家大宇已經含冤離世,你還要為身後那兩個兇手丟了自己一條命?值當嗎?”杭司順著年柏霄的話往下說,“你跟段意合作的意圖我能理解,是因為你孤立無援,覺得胳膊別不過大腿,可現在不一樣,跟我們一起來的——”
她朝著陳葉洲的方向示意了一下,“他是警察,你的事他就能管,大宇的死另有隱情,這就是陳警官的事了,只要你能配合陳警官,那大宇勢必會沉冤昭雪。”
田嬸子聞言,臉上雖說沒太多表情,可目光是下意識地往陳葉洲的方向看了看。
段意笑得森冷冷的,“想不到你還挺會煽動人心的,你覺得有用嗎?別費勁了,這裡是逃不出去的,很快這裡就會發生雪崩,一起死在這裡不熱鬧嗎?”
擺明了他很清楚何時會發生雪崩,這也是他在等的時刻。
杭司默默思量著,沒容他得意多久,便又道,“田嬸子,你跟他是不同的,案件性質不同,遭遇也不同。”
她沒理會段意,“田大宇被壞人害,但是段意的養父做的就是違法勾當,販賣孩子,利用孩子做盡壞事。說到底他的死只跟他自己有關,是他在逃亡過程中喪命的,這難道不是天意?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所以他養父死有餘辜,可大宇呢?”
段意惡狠狠衝上前,“死女人,你給我閉嘴!”伸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眼睛裡近乎竄著火,“如果當年不是因為你跟陸南深,我養父就不會死!”
他的手乾枯有力,跟冰冷的機器似的卡得她脖子喘不過氣,可杭司確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們對於段意的作案動機分析得一清二楚。
年柏霄見狀,也顧不上五花大綁,衝著段意就要撞過來。心裡想得簡單純粹:她要是當場掛了,那他要怎麼跟花生、跟陸南深交代?
念頭也就剛起,就見眼前有身影一閃,沒等反應過來就聽段意一聲慘叫,緊跟著整個人被踹了出去。
定睛一瞧竟是陸南深。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總之原本捆著的繩子都鬆了,這也是他能第一時間制止段意的原因。
制止得挺狠。
段意本來就瘦小,加上腿腳不是很方便,所以整個人撞在了山壁上,撞得挺瓷實。許是震到了後心,他趴在那倒氣倒了好半天。
想他報仇,純拼體力肯定沒戲,所以只能靠著時間一點點完善復仇計劃。能鉗制他們的辦法無非就是利用高磁場影響,想來他為了對付陸南深可謂是絞盡了腦汁。
試問這世上哪有幾處能完全遮蔽掉陸南深的聽覺?梅棠村就是一處,能找到這還真是煞費苦心。
眼前變故不單讓田嬸子吃了驚,還讓段意意想不到,震盪後遺症似的,他眼前還時不時模糊,但也瞧見陸南深已經起了身,洞中燭火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段意喃喃,不可能……
怎麼就這麼容易醒了?
陸南深先是快速給杭司鬆了綁,杭司抬眼看他時,只覺得他目光裡暗沉沉的一片,像極了暗夜下的海域。
見她沒事,他起身走向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