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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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每一道傷口都在抽痛,如同有無情刀劍,在傷口深處的嫩肉上新割出一道口子,幾桶鹽水下來,直如凌遲一般。
顧懷昭痛得有片刻失神,等稍微醒過來,又被傷痛攪得恍惚。
易三娘摸著臉上蚯蚓一般的傷疤,譏笑道:“你倒是能忍。”
顧懷昭說不出一句話來。易三娘拿鑰匙把他右手鐵銬解了,只留左手銬到牆壁鐵環上,這才起身抖抖石榴色的裙襬,走到刑具架前,挑了一支鬼頭棍。
顧懷昭見那硬木短棍一頭雕成鬼手,一頭鑲著銅皮,不知道被桐油浸泡了多少日,通體漆黑,泛著油光,一棍下去怕是要筋斷骨折,眼睛不由閉緊了。
易三娘握著鬼手那一頭,拿棍緣的銅皮慢慢地磨蹭顧懷昭手背。
顧懷昭右手抖得厲害,半邊身子被冷汗浸透。
易三娘趁曼陀丹將解未解的時候,湊到他耳邊,低低笑著:“你是嘴硬,但是嘴再硬,能換來什麼好處?你待應雪堂縱有千般好,人家看你萬般可笑。”
伍秀才被易三娘拿手一掐,這才回過神來,顫顫巍巍地學了句:“正是,他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我手裡一步棋。就算替我頂了罪,被人砍下腦袋……”
也不知道顧懷昭藥性解了幾分,聽見這話,臉上神情極為古怪。
連易三娘也覺得伍秀才這句語氣發顫,學得不太像,內容更是胡說八道,只怕騙不過人,忍不住發作道:“沒用的東西,說幾句話也不會,滾出去!”
伍秀才大鬆了一口氣,倒退著往牢門外去了,留下易三娘一個人拿鬼頭棍依次敲了敲顧懷昭的手指,那棍身沈重,即便輕輕一叩,骨頭都咯吱作響:“我廢你一隻手,叫你再也拿不了劍,變成個窩囊廢,應雪堂許你再多富貴,你受得起嗎?”
顧懷昭慢慢睜開眼睛,雙眼霧濛濛的。
易三娘高聲道:“我拼著一死,換你一條賤命,讓你屍首不全,死得悽悽慘慘,應雪堂就算想起你的好處,想報恩了,你享得了嗎?”
借著曼陀丹的藥性,顧懷昭多多少少想起幾樁舊事。
如果有力氣開口,他也想好好奚落易三娘一番。
自己嘗過不能提劍的滋味,山主拿鐵鎖金爪穿了他琵琶骨,在紫陽山暴曬五日,苗師父從背後一掌震碎他渾身經脈,從此不能凝聚一絲內力。
也見過自己屍首不全的模樣,數十隻野狗啃咬腐肉,最後被人草草掩埋,馬蹄踏平墓土,再也找不著埋骨之地,只剩個頭顱被人懸在竹竿上,再後來盛進石灰盒子,到了誰的手上……
誰的手上……?
他依稀記得是師兄來了,殺了許多人,終日終夜捧著盒子。
但此時一想,一定是夢。
應師兄上一世,對他哪有情意?
易三娘看他全然糊塗了,再也耐不住性子,拿鬼頭棍狠狠一敲,顧懷昭手背被砸出個血窟窿,五指痛得伸直,人措不及防,不住地嚎啕慘叫!
易三娘臉上也濺了些血,身子反倒熱起來,把他五根指頭都砸的變了形,這才笑盈盈道:“你現在說實話,我喊大夫給你好好醫治,以後還能提點重物,使劍是不成了。”
顧懷昭眼淚如注,把什麼惡毒的話都罵了出來。
易三娘扇了他一耳光,狠狠道:“要是再不說,我拿上好的續骨藥膏,把你這隻手裹好,骨頭接得正不正一律不管。拖個十天半月,神仙也難治!”
伍秀才在門外聽見動靜,抖抖索索地勸:“三娘,還是找個大夫過來看看吧。你這樣胡來,事情可不好交代。”
易三娘臉上忽青忽白,只說:“住嘴,連這點膽量也沒有!”
伍秀才被她數落一番,心裡頗有些不痛快,正想和她理論幾句,牢門外一陣喧譁,和易三娘相熟的江湖客竟是找了上門。
眼看著十來個人魚貫而入,把這間牢房擠得滿滿當當,易三娘臉色更是難看,嬌叱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為首的泰安鏢局大當家李萬山拿著手中火把往前一照,等看清顧懷昭渾身是血的模樣,忍不住破口大罵:“易三娘,你這是絕弟兄們的後路!”
劍似生平46
邊上的人紛紛附和:“姓應的說了,只要他師弟毫髮無損,凡事都好商量,要不是這個婆娘多嘴……”
易三娘叉著腰,銀鈴一般笑了起來:“哎喲,當初商量好了把人交到我易三娘手裡,現在成了老孃一個人的主意?”
李萬山被她一番譏嘲,臉上漲成豬血色,羞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