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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點頭,我轉身將箱子輕放到案上,接過她遞來的布帕,走到水盆邊。
簡單的梳洗後,我繼續回到案前整理著藥品,小桃一邊端著水盆往外走一邊道:“公子,你歇著吧,一會由奴婢收
10、臨行之夜 。。。
拾便是了。”
我輕笑了一聲,“差不多了,你等下也不用再過來了,早點回房去睡明早還要趕路呢。”
“嗯,那好吧……那公子你也要早點歇息啊。”見確是沒餘多少要整理的,小桃猶豫了一下,便點了點頭,又不放心地囑咐了一句方關上房門去了。
開啟醫箱,我仔細將桌上理出的藥品一一放於裡面擺好,想著明日開始的行程,心思卻不由有些飄忽。
當年,由於調任,崔府舉家遷至了都城,此後便一直定居於那裡。這次前去王府送信,不知自己又會否遇到一些舊識呢?
將最後一個藥瓶放進箱子,輕合上箱蓋,我緩緩起身,走到床側立著的一人高的平雕銅鏡前。鏡面昏黃的底色,在明暗跳動的燭光下越發令人看不清鏡中的容顏。念著心事,我望著鏡裡那倒映的模糊晃動的身影,不禁思緒紛飛……
當年離開崔府時,我與小桃的年紀都尚小。六年過去,如今無論是相貌身量都與當初有了很大的變化,我倒也不擔心會被人輕易認出。
雖說自己眉目間是越發像了那位所謂的父親了,但是以現在的男兒打扮,根本不會有人知曉了女子之身,又怎麼會進而想到崔府失蹤了幾年的那個三小姐呢……
說起來,也不知究竟該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以這樣一副濃眉鳳目,挺鼻薄唇的少年樣貌,加上略微低沉的嗓音與比之大多女子都要高出些許卻又有欠了玲瓏的身形……換作了男子裝扮,真的是無需再於臉上添絲毫的妝容掩飾,也不必擔心會從外貌上惹人起疑了。
而在其他之處,便更是沒什麼破綻可尋了。無論是在性情氣韻上,還是從言行舉止中,亦都很難在自己身上尋到這個時代纖柔女子的溫順與嬌持了。而我也一直很小心地注意著細處,即便平日沒有外人,也是不會有絲毫的懈怠。
也正是因此,幾年來除了母親、小桃與碧雲這些從小在一起的人,再無他人知曉亦或懷疑了自己女子的身份……
看著鏡中那模糊不清的影子,視線卻漸漸停在了喉間依稀可見的微微突起上。目光微凝,我不由皺了下眉,苦笑著搖了搖頭——呵,竟是差點忘了,至少有一個人是看穿了的……
——那應是兩年前吧……
一次我到本城最大的一家醫館尋購草藥。方剛付過錢,正待出門,卻正遇見兩個渾身浸血的人相扶而入。聽其中一人簡短訴說是因遇到盜匪商貨被劫,而主子身受重傷。而那位他口中的主子卻至始於終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微閉著雙目由著兩位當堂大夫檢視傷口。
我站在藥堂內稍遠的地方也依稀看到解開衣裳後,那人肋下顯出的一條足有七寸餘長的猙獰刀口。
10、臨行之夜 。。。
血水正不斷地湧出,兩人衣上大片的鮮紅怕是大都來自此傷。
傷口很深,雖未傷及內腑,但出血嚴重,普通的上藥包紮根本無法止住,兩位大夫也不免束手無策。雖然很懷疑他們遇見盜匪的說辭,但救病扶傷,醫者本職,我不禁主動上前提出了醫治。
仔細看過一眼,傷口由左肋右斜至腹部,深可見骨,必須進行縫合。其實這種外科治療手法在這裡早已出現過,只是所傳不廣,一般的大夫大都所知不多。而普通的百姓便更是聞所未聞了。
是以當我提出來時,在場幾人包括那兩位大夫都面露詫異之色。唯那傷者卻只是凝目看了自己片刻,便淡淡點頭應下,平靜的面容上沒有顯了絲毫情緒的波動。那緩緩睜開望向自己的雙眸也是冷然淡若,可卻又隱隱透著幾絲難以遮掩的深銳與凌厲。
近三十針的縫合過程中,他始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睃巡在我臉上鋒刃般的視線和唇畔隨之挑起的一抹探究般的淺笑,讓我不由難以抑制地自心底泛起幾絲恐慌,甚至幾次下針都偏離了應本的位置。
仿似第一次施針般緊張地縫合後,匆匆交代了幾句,我便一刻不待地匆忙離開了。
一整晚不斷地安慰自己,說服自己相信那個人實則並沒有看出了什麼。可是,第二天我便收到醫館派人轉送來的一個密閉的精緻小盒。開啟看後,也唯有不得不無奈苦笑——想不到自己那許久來未有人發現的秘密竟是會輕易的被人一眼窺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