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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李兌捋著鬍鬚笑吟吟地說道:“老夫覺得,田觸既然是匡章一手栽培的驍將,或許我等也應該給他一次機會。”
“……”暴鳶驚訝地看了一眼李兌,然後就不再說話了。
也是,從聯軍大將的角度去考慮這件事,暴鳶認為派田觸去攻打門水秦營,純粹不過是叫他們去送死;但從一名政客的角度來說,暴鳶倒也不介意藉機除掉齊軍這個不安定因素。
“奉陽君說得對。”他心照不宣地點了點頭。
見李兌、暴鳶二人臉上浮現幾許詭異的笑容,蒙仲心中無奈地笑了笑。
他知道,他這是被誤會了,被李兌、暴鳶二人誤會以為他要借刀殺人,借秦軍的手鏟除齊軍,但事實上,他其實並沒有這個打算。
姑且不提田觸這個人還不錯,哪怕蒙仲厭惡田觸,他也不會在彼此並肩作戰——至少名義上並肩作戰——的情況下去坑害友軍,既然他推薦田觸,那麼就肯定是他認為田觸有機會攻陷門水秦營。
樂毅!
不錯,其實蒙仲真正想推薦的,正是他曾經多年的好兄弟,現燕國大司馬兼燕軍統帥,樂毅!
在他看來,樂毅完全有可能匹敵白起。
但問題就在於,他不好推薦樂毅。
為何?
因為樂毅一直在隱藏其真正的才能,免得引起齊國的忌憚,去年的郯城之戰,樂毅暗中授意其麾下燕軍對宋國軍隊放水,也正是這個道理。
現如今齊國將燕國視為附庸國,視其為小弟呼來喚去,就是因為燕國弱小,不值得齊國加以提防,但倘若樂毅忽然展現出了不亞於他蒙仲、不亞於秦將白起的打仗才能,齊國還會像現在這樣對燕國毫無警惕麼?
當然不會!
因此,為了不破壞樂毅乃至燕國覆亡齊國的大計,蒙仲也不能揭穿樂毅的偽裝,免得引起田觸,引起齊國的警惕。
於是他才推薦田觸,繼而順理成章地再叫樂毅作為田觸的副將,一同去攻打門水秦營,這樣一來,他的目的達到了,而樂毅也不至於被人懷疑其才能。
只是這樣一來,就弄得好像他蒙仲故意叫齊燕兩軍去跟秦軍拼個兩敗俱傷似的……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叫齊燕兩軍一同前去攻打門水秦營?”
在聽到蒙仲的建議後,李兌與暴鳶對視一眼,臉上露出了幾許古怪的表情。
顯然,這兩位誤會了,這不,暴鳶還壓低聲音問蒙仲:“老弟,這樣是不是過於明顯了?”
蒙仲搖搖頭說道:“雖然我推薦了田觸,但僅田觸一人,怕是招架不住白起,但倘若有樂毅在旁輔助,田觸就未必不能攻陷門水秦營……”
“哦,原來如此。”奉陽君李兌笑吟吟地說道:“也是,燕國的那位樂大司馬,乃是郾城君曾經的摯友,想來郾城君比我等更瞭解……對此老夫沒有異議。”
別看他好似說得頭頭是道,但從他的表情就能看出,他其實根本不相信蒙仲的這番解釋,依舊誤以為蒙仲準備藉此機會叫齊燕兩軍與秦軍拼死我活。
他並不知道,其實蒙仲說的都是實情。
而相比較李兌爽快地支援這件事,暴鳶則顯得有所遲疑,他忍不住對蒙仲說道:“老弟,你不再考慮考慮麼?”
說實話,蒙仲坑害田觸,暴鳶一點也沒有異議,但蒙仲陷害其曾經的兄弟樂毅,暴鳶很擔心蒙仲日後會後悔。畢竟在他看來,此事若被樂毅得知,蒙仲與樂毅曾經的交情或將一刀兩斷。
更何況當年在伊闕之戰中,樂毅也曾作為一名魏將幫助過他韓國。
然而蒙仲卻搖了搖頭:“對於我聯軍來說,這是最好的選擇。”
“……”暴鳶微微點了點頭,欲言又止地說道:“只要你日後不後悔就好……我沒有異議。”
“既然如此,那暫時就這麼決定。”
看了一眼蒙仲與暴鳶,奉陽君李兌壓低聲音說道:“勞煩郾城君加緊打造更多的樓車與投石車,籌備進攻函谷關,田觸與樂毅那邊,由老夫與暴帥前去勸說。”說著,他拿起了矮桌上的那份地圖,說道:“這份行軍圖,老夫也一併帶走了。”
“唔。”
蒙仲點了點頭。
由於時間緊迫,李兌與暴鳶並未在蒙仲的道中魏營做更多的停留,在隨便用了些水米後,便乘上戰車,在一隊趙國騎兵的護送下立刻返回其坐落於三門峽一帶的主營。
次日晌午,李兌與暴鳶回到了他聯軍的主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