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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淚痣。
他的手指再次流連在平滑而柔嫩的肌膚上這小小的疤痕上,他摸得出,這疤痕不像是刺傷。
他微微用力,將懷裡的人更緊地抱住,宛若溺水的人抱住了最後的一根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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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月穿雲,銀澤灑照下來,天地皆涼。
子夜時分,在城東那大片宅院中,忽然有嗚咽的琴聲響了起來。亦歌亦泣,幽幽咽咽,點綴著這更深露重的殘夜。
清夜苑二層的房間佈置精雅,檀木牙床,鮫紗雲帳,珠簾輕響,臨窗處並排放置著兩架檀木案,一張上面擺放著一架古琴,另一張桌案上,放滿了作畫用的顏料和宣紙,在靠牆處,擺放著一架衣櫃。
顏夙正坐在木案的古琴前撫琴。
玉冰手捧茶盞,在一側侍立。
顏夙彈奏的這首曲子玉冰聽過,這首曲子的名字是《玉樓春》,是白素萱譜的曲子。她經常聽王爺彈奏,曲調早已聽熟了。可是今夜顏夙所彈奏的,韻味和平時相比,卻差了很多,不似以前的琴曲清越,仿若將極深的痛楚和悲慟凝在曲中,透出濃如夜霧般的蒼涼,而且,隨著琴音瀰漫,原本曲子中的婉轉纏綿也衍變成悲痛欲絕,用不成語言的音調奏盡哀傷。
玉冰捧著茶盞的手微微抖了起來,她知曉王爺為人冷靜,雖時時藉著撫琴定心靜神,但以王爺的修為,若非心情悲到極致亂到極致,絕不會在琴聲中洩漏半分。
可今夜——
方才,顏瑞送過來的曇花搬到蘇挽香的屋內後,片刻後,有兩株曇花便盛開了。王爺陪著蘇挽香觀賞了一會兒曇花,又陪著她用了兩碗稀粥,在蘇挽香歇息後,王爺便派人駕車到了這裡。
這處院落是王爺在兩年前派顏瑞高價買來的,平日裡只讓一個婆子在這裡看門打掃,偶爾會派她採購一些衣物被褥送過來。這處宅院是王爺的秘密宅院,她曉得王爺是買給誰的,可是,她不明白,王爺為何沒有帶蘇挽香來。
玉冰提心吊膽地看著顏夙撫琴,她早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可是又不敢去打斷他。這支曲子,她數不清王爺已經彈了多少遍了,看王爺這樣子,是要打算彈奏一夜了。
此時的顏夙,雖然自己在撫琴,可是他卻並不能聽到自己的琴音,因在他的心中,正有一個女子也奏著同樣的曲子。
那是白素萱。
她的彈奏清越典雅,並非無病呻吟或故作清高的矯情,而是真正的相思纏綿,猶若月下的牡丹盛開著別樣的寂寥,卻又不減孤傲之姿,是那樣的動人心魂。
他閉眼,每一個與她有關的片段在他眼前觴籌交錯,錯綜成了混亂而模糊的一片。
他記得她與他說過的每一句話,甚至記得她的每一個眼神。這幾年,他一直能在蘇挽香身上看到與她有關的一切,然而今夜,那一株株綻放的曇花,就猶若兩把利刃,剜去了他這些年的希冀。
三年前,當他趕到白府時,她的閨房已經燒成了一片火海。他冒著烈焰將她從裡面救了出來,當時,她裸露在外的肌膚都已經燒得起了火泡,整張臉更是慘不忍睹。他抱了她出來,讓人弄了一具假的燒焦的屍體放在那裡,命人悄然將真正的她送了出去。
他知曉,白家所犯之案很難翻案,為了保住她,他生怕有人走漏了風聲,所以,平日裡還是照常上朝查案,並作出悲傷欲絕的樣子來。但私底下,他一直在派人暗中醫治她。他用了將近三個月的時間,他終於醫好了她,可她的容貌早已經毀了,御醫不得以為她重塑容顏。醫好後的她,容顏改變,只在一顰一笑間,還隱約可見她以前的影子。
醒來後的她,因為受了極大的刺激,忘記了所有的事情,甚至忘記了她自己是誰。初好的那一段時日,她又極其怕火,一直養了近一年,她才恢復如初。只是,還是記不起過去的事情。
蘇青的三女蘇挽香恰巧因病離世,他便讓她頂替了蘇青的三女回到了麗京。他想,到了熟悉的麗京城,她或許便會憶起過往。
她沒有憶起過往,他看著她就猶若在看著一個沒有靈魂的素素,一個素素的替身。
而今夜,他竟然知曉,她真的只是替身。
她一旦接觸曇花,片刻後身上便會起紅點。可是,蘇挽香並沒有。
她不是她!
悲傷和絕望猶如利齒,啃噬著心底,令那原本就已經空洞的心越發蒼涼起來。
琴音如水,凝噎難平,此刻,他的心也如琴聲與夜色,墜入到了悲痛和黑暗之中。
這涼夜,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