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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不入!讓她感到很不舒服的,是鳳雙溪與這個麵館與那個灶臺格格不入。
明明是灰不溜秋的長衫,明明是消瘦落魄的容顏,明明很熟練的煮麵舀面的動作,但是鳳雙溪愣是如落在雞窩裡的鳳凰,給她一種這人不該做著這種事的感覺,就比如有的人會低頭服軟,可那脊樑卻始終是挺直的。
“來碗肉絲麵。”
“只有素面了。”鳳雙溪眼皮都不抬一下。
褚明錦眼光往那簡易灶臺一掃,肉絲沒有,雞蛋可不還有一籃子,怎就只有素面了?
“加一枚荷包蛋。”
鳳雙溪嗯了一聲,不情不願的模樣,褚明錦雖是心下奇怪,卻也不想多言,越過灶臺進了店堂。
店堂裡食客頗多,每張桌子都坐了人,奇怪的是每人碗裡的面都很滿,都拿著筷子在挑面,卻不往嘴裡送。
沒有單獨的空桌,褚明錦目光隨意一掃,食客們都是衣裳光鮮,倒不怕骯髒,也便跟一人告了一聲兄臺可否同坐,得那人點頭後在他身邊椅子坐下。
灶臺那邊劈劈叭叭,鳳雙溪埋頭揉麵甩面,褚明錦看著看著,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同座那人看了她一眼,會心地一笑,道:“兄臺也覺此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吧?”
非也!褚明錦是想到一個西裝革履打著金利來領帶的人在土灶前忙碌。
那人巴巴看著她等她附和,褚明錦咳了咳,正氣凜然道:“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各行各業都是起家的根本,本無高低貴賤。聽說便是皇商褚老爺,早年未發跡時,亦當過貨郎,走街闖巷與賣面,有什麼差別?假以時日……”
褚明錦這話,卻出自真心,她前輩子就苦過,山坳裡走出來的赤貧人家的女兒,在城裡當過飯店服務員,擺過小地攤,騎著三輪車賣過水果……後來雖然發跡了,卻特別能體會窮人。可惜辛辛苦苦拼出來的家業一朝穿越都化作夢裡輕煙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褚明錦說的又有理,那人若是反駁,豈不是連皇商褚瑋倫也一併踩了?剎時間臉上紅紅白白,滿是慚愧慌亂之色,從袖袋裡摸出幾個銅板擱到桌上,火燒火燎走了。
古人的臉皮忒薄了吧?褚明錦這樣想著,卻見面館裡那些衣冠楚楚的食客忽啦啦約好般站了起來,不消片刻,熱鬧鬧的麵館只剩她一個食客了。
鳳雙溪面無表情地端著麵碗過來,啪地一聲,那麵碗在桌面上跳了幾跳,碗裡熱氣騰騰的湯溢了出來,嚇得褚明錦跳起來倒退三步。
褚明錦暗罵,罵過後猛悟,自己剛才那看似打抱不平的話,可是將鳳雙溪的衣食父母得罪完了。
錯了便是錯了,褚明錦倒也沒有死鴨子嘴硬的習慣,遂搭訕著道:“鳳兄見諒,小弟一時嘴快了。”
鳳雙溪正要離開,聽了她的話似是頗為詫異,抬頭看了她一眼,忽然道:“你跟那些人不一樣,為何會來我這個麵館?”
褚明錦笑了,道:“在下來麵館,自是吃麵的。”
“那麼,閣下請吃麵。”鳳雙溪冷笑,背光的臉有些陰暗,眸子裡閃過幽幽的蒼茫。
“撲”褚明錦控制不住,口裡的面吐了出來,這是給人吃的嗎?
鳳雙溪整理灶臺的手頓住,朝背後掃了一眼,淡淡道:“你來之前,沒聽說雙溪麵館的面只能看不能吃嗎?”
褚明錦沉默半晌,問道:“你怎知我來前打聽過你?”
鳳雙溪甩了甩手裡的抹布,冷冷道:“來我這麵館的,只有一種人,聽說過我的那些個事跡過來看人。”略頓了頓,鳳雙溪接著道:“來的人,就沒一個跟你一樣往嘴裡挑面吃的。”
這是在暗罵她蠢不可及了。褚明錦嘆了口氣,攤手無奈地道:“我怎麼知你擺過兩個月面攤,開了一個月面館,煮出來的面這麼個樣?”
鳳雙溪揚眉大笑,笑容甚燦爛,笑聲卻悲涼之極,那笑聲響了一陣後又被點穴般咔嗒一聲止住。笑聲的主人垂首收拾灶臺上的東西,褚明錦清楚地看到,一滴水滴落在那有些灰黃的案板上。
褚明錦袖手站著,一時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怎麼?人也看過了,好奇也好奇過了,還不想走?哦,是了,承惠,五個銅板。”鳳雙溪似已冷靜下來,朝褚明錦伸手要面錢。
手指瘦削,然而骨節勻稱,不是勞作之人的手,聲音闆闆正正,身板挺直,不是奸詐之人。
褚明錦從袖袋裡摸出一把銅板,數了十個放進鳳雙溪手裡,笑道:“五個是那一碗的錢,五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