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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說:我們剛才聽到了槍聲,但是我們沒有出去。
男孩很驚恐地看了眼姐姐,在不太敞亮的空曠的倉庫裡,就算他們小聲說話,那種聲音也格外清晰,帶著一點點回音。他羞愧地低頭:是的,我害怕。
女孩說:如果你出去了,你可能幫不了別人,還會搭上自己。
男孩說:我也這麼認為。所以我沒出去。可是我覺得我應該出去。
女孩說:你憑什麼?你的力量,武器,還是機智?
男孩說:我什麼都沒有,但是我心裡總是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算我很渺小我也要出去,有時候我覺得很憋屈,我很想衝出去死掉,就算幫不了別人,我覺得這樣死掉也是好的。
女孩說:那你為什麼不出去?
男孩說:我……我怕死。我……我是不是很矛盾?你會看不起我?
女孩說:我一直都看不起你。真的。
男孩窘迫地不知道幹什麼。
女孩的笑容掛在臉上,可惜男孩只顧著低頭,沒有看到她的表情。
男孩緊緊握著拳頭:我就知道是這樣。
女孩緊緊揉住了他的肩膀,她說:你知道爸爸死之前對我說了什麼嗎?
男孩的眼睛忽然放出一種激動的光來,他看向女孩,迫切地說:他說了什麼?
女孩說:他說,不要救人。女孩若有所思。
男孩微微張大了嘴,他說:我不信,爸爸說你不能告訴任何人,你卻輕易告訴了我。
女孩說:你不是任何人。是爸爸說的,不要救人,你最聽爸爸的話。
男孩將信將疑:爸爸真的這麼說了嗎?
女孩說:是的,他就是這麼說的,他一直以來也是這麼做的。
男孩噢了一聲,他沉思,他生病了,沒有人願意幫助他,他希望有人能夠幫助他。但是既然是爸爸的遺言,男孩剛才的愧疚就少了許多,爸爸總是對的。
女孩說:你睡吧,有什麼危險我會叫你。
男孩點了點頭,他緊緊靠著機器,這讓他有安全感,他躺了下去。
女孩拿起生存手冊,她想要做一把弓箭,她翻了一會,覺得太難做了,也許她應該留意那些收藏冷兵器的店鋪,這樣她就能找到一把趁手的弩或者弓箭,子彈總會沒有,可這種遠距離射殺的武器或許可以捕捉到獵物。
女孩替弟弟蓋好了被子,她嘆了口氣。
她說謊了。
自從爸爸死去之後,她才感覺到這種沒有明天的事實是多麼可怕,只是從前爸爸都擋在他們的面前,他就像燈塔,一直照亮著他們前進的路。不管多麼艱難,他們都能感受到愛和相互依存的巨大力量。
如今,不管她願不願意,爸爸的希望之火,都必須由她來傳承,他們就像火炬運動員那樣,從一個人的手裡傳遞到另外一個人的手裡,等男孩熟睡,女孩拿起槍,悄悄起身,趁著天還沒黑得看不見,她先將倉庫的周圍巡邏了一遍,沒有發現異常,然後她走到了工廠的大門口,那裡的兩扇大鐵門大開著,他們進去的時候就沒有關上。
風有點大,地面上的塵土卷著塑膠袋四處刮擦,飛撞。鐵門被吹動嗙一聲合攏,然後又被吹開,如此反覆了幾次,女孩將鐵門關好,固定住,她站在圍牆裡看著外面死氣沉沉的街道,能見度並不高,她一直想著那幾個進入小鎮的黑影,他們也是倖存者,並且也在這座小鎮裡。
她決定第二天就離開這裡。越快越好。
女孩回到倉庫,見到弟弟一個人坐在那裡,孤獨無助,眼裡有著深深的恐懼,她嚇了一跳。
男孩見姐姐走進,他擦了擦眼淚,說:對不起,我做了噩夢,醒來看不到你。
女孩說:真沒用,我只是出去檢查了下週圍的環境。
男孩說:不,我只是怕你有危險,我不能再失去你。
女孩說:你不會失去我的,你做了什麼夢?
男孩說:記不清了,亂七八糟的,夢裡有爸爸,有你,還有我們飢餓的時候那種感覺,我被餓醒了,可是醒了之後發現自己不久前才吃過東西。我還夢到吃過的那種植物,它們張牙舞爪地遍地都是,我們都沒處落腳。
女孩說:那都是夢,都是和現實相反的,我們有一個推車的食物,還有星際章魚這種植物早已經被炸成廢墟了,我們親眼看到的。
男孩悲觀地說:是的,它們都被炸成廢墟了,可是誰知道呢,這麼小的孢子也許還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