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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初升,一架馬車徐徐地在長安城的街道上行進。
長安西市已經格外熱鬧。
事實上,在太陽昇起之前,長安城便早已經醒過來了。
數不清的販夫走卒紛紛湧上街道,為了自己一家的生計而操勞繁忙。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在每個忙碌的身影背後,都有家中嗷嗷待哺的孩童,頤享天年的老人,以及自己的妻子。與其說是為了一家人的生計而操勞,不如說是為了自己肩上的重擔和心中的夢想。
唐朝時期,長安夢是全世界每個角落的人都從小懷揣著的一個夢想。
他們歷盡千辛苦,不遠千里甚至萬里趕到長安,只因為這裡到處都是機會,到處都是黃金。無數的人在這裡飛黃騰達,打破了階層的障礙,一躍而成為上流社會的人。
當然,有成功就有失敗,就像有陽光的地方,必然有陰影一樣。
一輩子碌碌無為,勉強餬口,艱難度日的人遠遠多於實現夢想的人。可是,人們只能看到陽光,或者說只願意看到陽光。
陰影是失敗者的,陽光才屬於自己。更何況,如果不用一生去拼搏一把,怎麼會有機會沐浴到陽光。
或許,現在的陰影只是暫時的,未來的陽光將會格外燦爛!
李驚雲和阿斐靜靜地坐在馬車中,他們需要儘快趕到李林甫的丞相府邸,把趙節度使親筆所書的拜帖呈上去,至於什麼時候能見到李林甫,這就看他倆的努力和盧公的造化了。
天剛矇矇亮的時候,馬管家就起床了。
偌大一個家,光丫鬟僕人就上百人,想要掌管這樣一個大家子,也只有馬管家知道其中的酸甜苦辣。
初到府中時,馬管家還是一個年輕機靈的小夥子。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不再年輕,皺紋已經爬滿了他的額頭,頭頂的毛髮也變得稀稀拉拉。
現在,只要出門見人,馬管家就一定戴著帽子。
他有很多頂帽子,有皮的,絲綢的,錦緞的,各種樣式的都有,總數不下幾十頂。
但是,這些帽子裡,馬管家最中意的只有一頂,現在正戴在他的頭上,是一頂黑色薄質羅製作的幞頭。
這頂幞頭也不知道跟了馬管家多少年,雖然一直被他精心保管,卻已經微有破損,而且破口處的布料都糟了,連針線都縫不上了。
為了這頂幞頭,馬管家沒有少挨主人的喝罵,也收到了幾十頂帽子的賞賜。
不過,罵歸罵,卻絲毫都不會影響主僕之間的感情,也改變不了馬管家戴著破損的老舊幞頭的習慣。
可以說,馬管家是主人一步一步飛黃騰達,走向人生巔峰的最忠誠、最牢靠的見證者。
主人出身於唐朝宗室郇王房,可謂是含著金湯匙出生。不過,他的周圍,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不在少數,但是像主人這樣出身又好,天資又高,還十分努力的卻是鳳毛麟角。
主人早年曆任千牛直長、太子中允、太子諭德、國子司業、御史中丞、刑部侍郎、吏部侍郎、黃門侍郎,後以禮部尚書之職拜相,加授同三品。
十年前,主人接替了張九齡,成為了大唐的宰相,真正坐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崇高地位。
可是,馬管家驚訝地發現,自從主人坐到了宰相的位置上,就再沒有露出過開心的笑容。皺紋迅速地爬滿了他的臉龐,頭髮也以肉眼可以分辨的速度在不斷變白,沒幾年功夫就已經從一頭青絲變成了白髮蒼蒼。
好在,主人的頭髮並沒有變稀變少,兀自粗壯挺拔,濃密茂盛,就像他從不屈服的性格一樣,充滿了昂揚的鬥志。
朝堂之上,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與主人抗衡,他們都不配再做主人的目標和對手。
於是,主人有了新的目標,他把自己的目光放到了宮牆之內。
開元二十五年,皇帝聽了主人的勸告,將太子李瑛、鄂王李瑤、光王李琚同時廢為庶人,並將李瑛的妻兄駙馬都尉薛鏽流放瀼州。後來沒過不久,皇帝又將被廢為三庶人的皇子們全部處死。
雖然朝野上下風言四起,說三位皇子之死純屬是主人構陷。
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人死不能復生,而且不管死的人是否冤枉,主人也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一個可以左右太子和皇子的前途甚至生命的宰相,是多麼的榮光顯赫啊!
開元二十六年,主人兼領隴右、河西節度使。當時,武惠妃已經病逝,東宮儲位空懸。主人數次勸說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