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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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門上輕敲了兩下,聲音平和地問道:“……北堂,你在裡面麼,我來祭拜夫人。”他在原地等了片刻,卻沒有聽見裡頭有半點聲響,因此猶豫了一下,便慢慢推開門,同時道:“北堂?”
其實沈韓煙雖說知道當初北堂迦被北堂戎渡墓室中移出,存於永芳宮內,但因北堂戎渡不喜歡其他人打擾北堂迦,因此除了平日裡灑掃清潔的宮人以及照顧周圍花木的人手之外,並沒有誰靠近,連沈韓煙也不曾真正進去看過,於是當他推開殿門之後,眼見裡面奢華以極的佈置,一時之間,也不免微微驚訝,心知北堂戎渡對於北堂迦的情分之深,旁人萬萬難及。
沈韓煙跨入殿中,同時就聽見樑上風鈴清脆而響,他往四下看了看,卻只見帷幕層層,風過處,如波如浪,深幽而遼靜,並不見人影,沈韓煙一時不由得便往裡面走去,漫無目的地尋覓了片刻,在轉過一架玉照屏時,腳步忽然一頓,是看見了珠簾後的北堂迦,因著光線柔和,那容顏上的神情也平靜寧和得好似一潭秋水一般,是久遠的美好不逝。沈韓煙遲疑了一瞬,便緩緩走過去,準備去上一柱香,但手指還沒有碰到長香,目光便不經意間被旁邊小案上的東西吸引了過去,只見上面平鋪著一張寫滿墨字的海棠箋,用硯臺壓住了一角,沈韓煙隨手移開硯臺,知道這應該是北堂戎渡寫的祭文,於是就將那海棠箋拿了起來,凝目去看。
周圍顯得異常空寂,緲緲的白煙繚繞在殿內,不同尋常地靜默,原本沈韓煙剛讀那箋上的內容時,還沒有什麼,但漸漸地,青年的手指卻開始微微發涼,就像是身處寒冬之中一樣,渾身幾不可覺地輕顫,神情劇變,心跳促如鼓點,到了最後,甚至整個人都開始僵硬在了那裡,周身如置冰窖,心驚肉跳得厲害,良久,只見沈韓煙拿著祭文的手微微顫抖著,眼神中有幾分恍惚與怔怔,唇邊卻緩緩溢位一縷苦笑——原來是她,竟然是她,怎麼可能是她……北堂,你怎麼會。
那上面的字跡是再熟悉不過的,只不過一筆一劃間看得出十分沉重而細緻,與往日截然不同,顯然當時心境複雜難言,而文中所用的詞藻,不過是樸實無華而已,並無多少堆砌,然而字裡間無不透出情真意切,心念繾綣——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難忘’,語中用情如斯,但是,這偏偏根本不應該是身為人子的北堂戎渡,為親生母親北堂迦寫祭文時所用,不必說裡面那‘願為良人,結兩相恩愛之好’的語句,分明就不可能是單純對母親的口吻,何況滿篇所言,字字皆慟,輕易便能看出其中愛挽戀痛之意,與其說這祭文是兒子為母親所寫,不如說,是惜悼心愛之人才是!
沈韓煙的一顆心驟然便沉到了谷底,冷冷涼意指尖上一點一點地漫起,幾乎動彈不得,他彷彿有些怕己沒有看清楚一樣,重將那箋上的字一個一個地又重用力讀了一遍,可那些字跡卻是真真切切,一絲一毫也做不得假。沈韓煙的心跳越發急促,胸腔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就快要炸開來,不得不大口喘息著……這是他平生第一次如此失態,險些不能控制己。
只怕無論換了誰,都不可能還無動於衷……沈韓煙的手漸漸鬆開,那張祭文便無聲他手裡滑落了下去,輕飄飄落在地上,沈韓煙身子一凜,急忙將海棠箋拾起,重放回案上,擺到原處,用硯臺壓住一角,恢復得和之前一樣,做完這一切,他突然只覺得身上的力氣好象一下子全都消失了一般,四肢百骸軟綿綿地不起一絲一毫勁道,對於北堂戎渡是否心中另有旁人,他其實並不是太過在意,他真正在意的是,那個人,怎麼能是北堂戎渡的親生母親北堂迦!
原來北堂戎渡一直以來,對北堂迦的感情,並不僅僅只是母子而已,難怪,難怪……沈韓煙只覺得喉間乾澀,指尖也幾不覺地微顫起來,一時甚至有些剋制不住,就彷彿渾身上下都被某種寒氣緩緩包圍其中,忙用手失力般按在面前的案間,好象是想以此支撐住身體——這石破天驚的真相,簡直令人喘不過氣來,世事難測,不過如此,他並不嫉恨北堂迦,但這不容於世的倫常悖逆之事,他萬萬不願意讓北堂戎渡沾染上半分……思及至此,沈韓煙卻又突然想到一事,北堂戎渡將祭文就放在此處,不曾焚去,必然是臨時有事離開,應該很快就會回來,而這個決不能宣諸於口的巨大秘密,他萬萬不能讓北堂戎渡知道己已經發現了……
想到這裡,沈韓煙定一定心神,迅速將四周掃視一遍,直到確定與之前相比,沒有什麼變動之後,便立時離開了永芳宮,他走後不過剛剛半盞茶的工夫,北堂戎渡就已重返回,身後跟著手捧衣物的翠屏,兩人進到殿中後,北堂戎渡先是直接焚燒了那張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