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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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沉之色:“……本王讓人捏斷了那賤婢六根骨頭,她才肯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果然對主子忠心耿耿。”
王妃聽到此處,眼中頓時又是一酸,想起貼身丫頭的慘死,不覺眼淚又要落了下來,半晌,才幽然開口道:“……妾身讓綠環將湯藥裡的那其中四味藥材煎好,每日夜間待那人喝過藥後,都用這煎好的藥水將洗淨的罐子煮上大半個時辰,讓紫砂裡吸上藥水,然後再由人悄悄將藥罐送回去……只要第二日開始煮藥,這藥水便會漸漸混進去,使這四味藥材的分量加重。”瑞王腰帶上垂著的鴉青色纓絡被細微的一縷風吹動,良久,才唇上露笑,道:“……本王的王妃果然不是一般女子可比,只看這一番精細謀劃,就知道你是當真費了不少心思的。”
臉上那薄薄施著的一點胭脂已經被方才的淚水洇去,王妃纖細的手指攥著絲帕,將面龐細細擦拭了幾下,抹去水粉,露出了素白的肌膚。那肌理是蒼白著的,有幾分近乎於透明的意味,甚至可以透過面板看到雙頰下面一點極細微的淡青色血管。燈光在長而濃密的眼睫下投出兩片淡淡的陰影,菱唇上的花淘紅脂也被絲帕在方才抹去了,只剩下一點還沒有拭淨的殘紅。王妃垂著眼,不說話,用鋪天蓋地的長時間沉默來映襯著此刻一片幽淒冷惶的靈堂。
瑞王忽然把手一鬆,任憑那藥罐跌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突兀的脆響在大廳中裂開,碎片飛濺,迸到他的靴面和衣襬上,下一刻,又頹然落地。瑞王看一看棺木中的人,想起他往日裡的音容笑貌,不覺就將言語間的音調也溫柔了幾分,可那味道給人的感覺,卻是沒有絲毫溫度的,唯覺冰冷:“……本王倒是奇怪,你往常性子柔順平和,如今為何卻要如此。”
他眼中的色澤深如寒潭,“……本王確實是從來沒有想到過,你會做出這等事情。”
王妃忽然淡淡一笑,眼中的顏色靜如秋水,帶著幾分回憶的神情,溫聲道:“……王爺知道嗎,妾身小時候是家裡的獨女,有時會有其他的官家夫人帶著孩子,來家中做客。母親身為主婦,要招呼客人,我們這些年紀差不多的小孩子就在後園一起玩兒……那麼一丁點兒大的孩子,無非是玩家家酒之類的遊戲,扮成新郎新娘,在一起拜天地,笑鬧著玩耍……”
她眸中的神情慢慢地溫柔起來,彷彿有暖風燻人的力量,帶著一點憧憬的幻採,“……那時候妾身還極小,哪裡真的知道什麼嫁娶之事呢,不過是小孩子玩鬧罷了……後來漸漸大了,有一日,母親就笑著告訴妾身,說是父親已經將我許訂了人家,是平南王的世子。”
她長長的髮絲黑如鴉羽,襯著白皙的面龐,和那唇上的一抹嫣紅,就忽然令人覺得有一種淡淡的羞澀之意,軟糯而輕柔:“……原本日子是訂在第二年的春天,後來,先皇駕崩,婚期就要推遲了一年……妾身一直到大婚那一日,還心中忐忑得很,不知道自己究竟嫁的是什麼樣的人?母親說既然是做了王妃,就要有王妃的行事氣度,相夫教子,賢良淑德……”
瑞王聽到她說至此處,就似是靜了片刻,隨即便漫不經心地微笑起來,淡淡開口道:“賢良淑德……在此之前,原本本王也是以為,你確實配得上這‘賢良淑德’四個字的……”
瑞王嘴角笑意未褪,青袍銀冠,頭髮靜靜披在身後。他看著他的妻子,慢慢說道:“本王只是覺得奇怪,青歌在本王身邊這麼多年,你若要殺他,實在是有太多的機會,何必一直等到現在?況且……”他低首去看棺木裡那張隱約含笑的沒有血色的面孔:“……況且他是個男子,無論本王如何寵愛他,他也不可能生出一男半女,不會威脅到你的地位,也不會威脅到鄞羲的世子身份……你是父皇為本王定的正妻,是這王府裡的女主人,除非有極大的過錯,不然就是本王,也不可能輕易廢除你的正妃份位……倒是阮氏身為本王的側妃之一,如今又懷了胎,眼下已有八個月的身孕,即將臨盆,若說到威脅,她若此次生下了男孩,那才真正是日後對你和鄞羲有威脅的人,你為何與她竟是客氣和善,卻要下藥害死本王的青歌?”
“……王爺真的不知道嗎?”王妃蒼白的臉上忽然緩緩綻出一個暗淡的笑容,眼中的神色亦是昏晦而淒涼的……“賢、良、淑、德……”她一個字一個字地低低念著,看著瑞王面無表情的臉龐,心下酸楚而黯然,既而微微笑著,道:“身為女子,要有德操貞性,稟氣大度,不能妒忌……”她眼圈發熱,卻還要勉強保持著微笑,繼續接著說下去:“……妾身自幼除了學習女紅針黹,琴棋書畫之外,剛到認字的年紀時,就在母親的督導下熟讀《女誡》、《內訓》、《女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