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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自己的頭髮弄亂,同時笑道:“你這叫護犢子。”說罷,微微翕動了一下鼻子,似乎是不大喜歡室中的血腥氣,對北堂尊越道:“別讓這人壞了心情,今天天氣格外好,不如我和爹去後山走走?”北堂尊越也由著他,微微挑眉道:“也好。”北堂戎渡聞言,笑著打量了一下男人身上濺著的點點血漬:“依我看,爹還是先去換件衣裳才是。”
一柱香之後,兩人已騎馬在後山徐徐行進,北堂戎渡正悠閒地坐在馬背上和身旁的北堂尊越說話,卻忽覺座下的馬匹有些異樣,定睛一看,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這匹馬正側著頭,十分親暱地去不斷磨蹭著男人座下那匹馬的頭頸,看那模樣,應該是一對伴侶,北堂戎渡笑了笑,用手輕拍了一下馬頭,笑罵道:“好畜生,就這麼色心盎然的?”旁邊北堂尊越悠然低笑一聲,道:“有道是‘食色,性也’,畜生自然也不例外。”
此時周圍萬籟俱寂,樹木蒼蕭遒勁,雖氣溫有些低,然而倒也無風,意趣天然,日光輝灑遍地,是難得的好天氣,北堂戎渡轉頭看了看身邊的北堂尊越,但見其一身錦綬玄黑長袍,金色的團龍紋路遍綻,愈發顯得身量高健挺拔,容色逼人,不由得唇角將將揚起,含了幾分打趣的味道,笑說道:“爹,別人只看你這模樣,誰能信你竟然已經有我這麼大的兒子?”北堂尊越不答,原來卻是不經意間瞥見一叢灌木中零星開著幾朵紅花,遂在馬背上略一俯身,長臂微舒,便摘下了其中一朵,那花冒寒開得還算好,顏色雖是有些斑駁紛雜,自然不是什麼名貴上好的品種,但也還嬌豔動人,北堂尊越手上拿著這花,抬手便插在了身旁北堂戎渡的鬢邊,黑油油的頭髮趁著紅花,竟是有一種異樣的美,北堂尊越不由得凝神看著,忽想起‘佳人半露梅妝額,綠雲低映花如刻’這一句來。
北堂戎渡卻是偏了偏頭,修致的眉毛輕揚幾分,一手取下了發上的花朵,道:“噯,你幹什麼呢。”定睛一瞧手上拿下來的花,不覺‘嗤’地一下笑了,說道:“爹,我又不是小姑娘家,你給我戴這個做什麼。”說著,手上微微一鬆,那紅花便飄然落到了地上。北堂尊越也沒說什麼,只是隨著那紅花翩翩從少年雪白的掌心上脫走,心中突然有什麼東西就被模糊地拉到一處地方,面前依稀是橫無際涯的花海,開滿了紛紛攘攘的寂寞芬芳,心底最深處有什麼東西在叫囂著,似乎想要破土而出——
是什麼?
然而這樣模糊的念頭只不過是一閃即逝,快得北堂尊越根本沒有認真去注意,他只是摸了摸少年的頭,志得意滿地體味著手心裡那青絲光滑舒適的觸感——這是他一個人的小樹,誰也別想掰去哪怕一根枝杈,它完全屬於他一個人,無論是枝幹還是葉子,以及果實,全都是他的……
耳邊忽然響起少年的聲音:“爹,過去坐一會兒?”北堂尊越循著少年的目光看去,就見不遠處橫著一條清凌凌的河;兩岸樹木森森,萎黃枯敗的草地如同一條織毯,倒也是冬日裡獨有的景緻,比起春夏生機勃勃的美景,別有一番意趣。
父子二人翻身下了馬,北堂戎渡牽著馬匹跟在北堂尊越身後,兩人隨便在小河邊找了一棵樹,將馬拴了。
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坐在草地上,北堂戎渡和身邊的人閒話了一陣之後,忽然笑道:“爹,咱們弄點東西吃怎麼樣?”北堂尊越挑眉輕笑:“哦,你要做什麼?”少年脫了靴子,又把襪子也脫下,然後將兩條褲腿一挽,直捋到膝蓋以上,露出了兩隻晶瑩如玉的結實小腿,這才站起來,將衣襬撩起掖到腰帶裡,道:“我下河去叉幾條魚,咱們中午烤魚吃怎麼樣?”北堂尊越瞟了他兩眼,然後扔出一句:“……你的意思,是要本座生火?”北堂戎渡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既而狐疑地盯著男人,語氣不確定地問道:“可別告訴我,你連這個也不會。”北堂尊越懶得看他,只道:“你不是要去叉魚嗎,還不去?”北堂戎渡不大放心地瞅了瞅男人一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爺模樣,旋即便去折了一根順手的木棍,拿匕首削尖了頂端之後,便下了河。
河水冰冷刺骨,不過當北堂戎渡運起內力護體之後,倒也完全不在意。由於這裡是無遮堡,自然沒有外人出入,所以也無人捕撈水中的東西,因此河中的魚不少,不用很久,北堂戎渡就已叉到了數條肥美的魚。
少年帶著獵物,一路光著腳,兩條小腿溼淋淋地走上岸來,正看到北堂尊越坐在原地,面前燒著一堆火,旁邊還有不少收集來的枯枝敗葉,竟是井井有條的模樣。北堂戎渡不由得有些微訝,遂笑道:“我還以為你向來習慣了別人伺候,這些雜事什麼的,都不會呢。”北堂尊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