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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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能給我委屈受……”說著,枕在青年手臂上,將臉埋於那青絲之間:“……莫非生了病,還不許我撒個嬌麼。”
沈韓煙聽了,心中便也釋然,遂扶著少年素白的肩,吻一吻對方的額頭,輕笑道:“這個麼,自然是許的。”北堂戎渡躺在青年身邊,一隻手撫摸著對方細膩如白瓷的腰側肌膚,低語道:“剛才你叫得那麼急,外面的人必是都聽見了……”沈韓煙驀地俊容通紅,只是不言語,慢慢坐起來理了理衣裳,方道:“才在井裡湃過的果子,可要吃麼。”北堂戎渡見那織篾席上隱隱有幾點殷紅,便扶著青年的腰,問道:“把你弄疼了是嗎。”沈韓煙眉宇之間有著疲憊之色,道:“……沒有。”說著,有些艱難地起身,去取了裝荔枝的青瓷螺珠盤子過來,給北堂戎渡剝荔枝吃。
北堂戎渡把衣衫略理了一下,歪在貴妃涼榻上,道:“記得有用橘子汁凍成的冰塊兒,叫人拿一碟子來,給我含著祛熱。”沈韓煙微微凝眉,正色道:“才做了那等事,怎好即刻就用冰,況且你還病著,不可貪涼,還是先吃些水果罷。”說著,將剝好的荔枝喂進北堂戎渡嘴裡,北堂戎渡咀嚼了兩下甜甜的果肉,微閉了眼,輕嘆道:“韓煙,還是你疼我呢……”
兩人靜靜說著話,聽外面雨聲潺潺,北堂戎渡枕在沈韓煙的大腿上,張嘴接著青年餵過來的果子,吃了幾個之後,忽咳嗽了起來,沈韓煙拿帕子給他擦擦嘴,起身慢慢走至大床前,在床尾的抽屜裡取出一小包上好的梨膏糖,過來重新坐下,拈了一塊送進北堂戎渡嘴裡,道:“吃上兩塊,止一止咳。”北堂戎渡微笑道:“不過咳嗽幾下,有什麼打緊,你倒當真呢。”雖這麼說,到底還是張口噙了梨膏糖,用手揉一揉眼睛,道:“韓煙,你也躺一會兒罷,剛才鬧了你半天,想來你肯定也乏了。”沈韓煙眼下確實身上很不好受,不但腰疼,連小腹也隱隱發酸,遂道:“也好。”剛想站起來去大床那邊,北堂戎渡已坐起身來,把他抱到睡床上,又去關了窗,這才回榻兩人一處躺了,頭臉相對,親密地偎依在一起。
北堂戎渡近日來損心耗神,微有幾分心力交瘁的意思,再加上病還未曾全好,方才又在床第間纏綿了半天,因此腦袋一挨枕頭之後,很快便沉沉睡了過去。
……窗外風雨之聲淅淅瀝瀝響個不住,敲打著樹木與花葉,兼著那偶爾一兩聲鳥鳴哀哀,更覺淒涼,沈韓煙昏昏然睡在榻上,依稀半寐半醒,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間只覺身邊人猛地低哼了一句什麼,隨即微微喘息起來。沈韓煙被驚得清醒了頭腦,睜開眼,卻只見室中一片黑糊糊的,原來已然到了晚間,遂喚人進來掌燈,自己則半撐起身子,去看旁邊的北堂戎渡。
幾名侍女很快就點起了屋裡的燈,沈韓煙從其中一人手裡接過一盞燭臺,一手攏住燈光,往北堂戎渡的臉上照了一照,細細瞧過去之時,只見他氣色不怎麼好,身上的小衣被汗濡得微微發溼,幾縷漆黑的頭髮緊緊粘在臉頰間。沈韓煙見狀,不由得道:“……北堂,怎麼了?”
北堂戎渡微微平下了喘息,搖頭道:“沒事,剛剛魘住罷了……”他坐起身來,接過侍女捧上來的溼毛巾擦了擦臉,把衣裳掖了掖,看一下記時的金漏,原來才剛剛入夜,因說道:“……我去父親那裡一趟。”沈韓煙道:“身上既不爽利,外面且正有雨,怎麼還到處走。”雖是這樣說,但也並不多言,只叫人取了傘來,又見外面雨聲潺潺,黑黢黢地,便喚人點了一盞防雨水侵浸的琉璃燈,再拿一件大袖敞衫,自己坐在床上,把那魚肚白的雙層綃繰敞衫接了,抖一抖,給北堂戎渡披在身上,北堂戎渡道:“罷了,穿它做什麼,又不是出門。”沈韓煙用手細細將少年身上的白色衫子整理妥當,微微笑說道:“等受了寒,你就不聒噪了。”說著,又將那琉璃燈和油綢傘遞進他手裡,再塞了一小包梨膏糖裝在少年腰間的荷包中,北堂戎渡偏頭在青年耳際一吻,這才道:“不用等我。”說著,已出去了。
大殿內只點著一盞燭臺,閃爍著明暗不定的火光,光影搖曳中,使得這裡黯淡幽沉之餘,又平添了一份陰森悖晦之意,夾雜著溼潤氣息的風從殿外吹進來,把那一道燃著的燭光輕掃得搖搖晃動起來,似乎是在頑強掙扎著,不願意被熄滅。
殿內上首巨大的座椅上,坐著一個高大的身影,穿著玄黑的袍子,漆黑的長髮梳在腦後,全身如同籠罩在黑霧裡,無聲地坐在幽暗的陰影當中,閉著眼,右手的指甲輕輕叩打著光滑的玉石扶手,臉上神情無波,唯有一點莫明的晦暗之意齊齊凝聚在眉心之間,帶著幾分混濁的陰霾,在昏鬱郁的燭影中陰晴不定,彷彿想要衝破什麼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