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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近金陵十五里,蒸汽機停了,船隊轉用搖槳前進。
不是顧正臣想停,而是不停的話,金陵很可能會進入戰備狀態,軍隊調動,城門緊閉,嚴防死守。畢竟顧正臣帶的是軍隊,一支軍隊快速接近金陵城,不防備怎麼可能。
減速是大軍回家的姿態。
而這就給了都督僉事孫恪、兵部侍郎王琚追上來的機會,等船抵達龍江碼頭時,孫恪、王琚也趕馬到了,孫恪還沒登船,李文忠便出現在了碼頭之上,身後還帶了十名軍士。
船靠岸,顧正臣、朱棡等人率先下船。
孫恪、王琚上前行禮,不等顧正臣說話,李文忠便走上前,上下打量著顧正臣。
顧正臣拱手道:“曹國公莫要如此看我,是晉王想念陛下與皇后太甚,命船隊急行挺進,這才趕在這個時辰抵達龍江。”
正所謂有事弟子服其勞,這個時候就顯示出弟子是皇子的好處了。
李文忠看向朱棡。
朱棡苦巴巴著臉,也不敢反駁,只好順著說:“確實如此。”
李文忠鬆了一口氣,抬手讓身後的軍士退回去,然後對顧正臣道:“即便是晉王發話,你也是主將,如此亂來,不怕金陵亂了,陛下摘了你的腦袋?”
顧正臣咳了聲,對李文忠道:“陛下若是擔心,就不會只曹國公只帶這麼少的人來碼頭了。水師什麼情況,奏報中講得一清二楚,別人不知道,你和陛下會不知,在這裡裝緊張給誰看……”
李文忠呵呵笑了。
確實,顧正臣帶兵作戰倚重火器,而現在水師的火器基本上在九州太宰府消耗殆盡,這樣的軍隊即便是拉出來鬧事也不成氣候,金陵的城牆那麼高大,關了門他們爬都爬不上去……
李文忠笑過之後又板著臉,看了看船上下來的將官,問道:“衛國公人呢?”
顧正臣回道:“留在山東練兵了。”
李文忠明白過來,微微點頭:“這樣也好,只是你這個時候返回金陵,朝廷接還是不接?”
顧正臣笑道,指了指趙海樓、王良等人:“我現在是個罪臣,讓禮部迎接他們就是了,我先回府,明日一早上朝請罪。”
“罪——臣?”
李文忠吃了一驚,有些疑惑地看著顧正臣。
顧正臣抓了抓鬍鬚,低聲道:“弄死了一個鹽場提舉。”
李文忠眨眼:“你?”
顧正臣點頭:“我。”
李文忠看向朱棡求證。
朱棡上前一步:“曹國公,這裡面另有隱情。”
李文忠緊鎖眉頭。
有沒有隱情,官員被殺了那就是個麻煩。
李文忠想了想,言道:“不就是殺了一個提舉,這次你征討日本國立下大功,最多將功折過。”
顧正臣咳了咳:“若只是殺了,將功折過說得過去,可我將他給燒成灰了……”
“啊——”
李文忠瞪大雙眼,難以置信。
殺了和燒了,雖然都是弄死了,可這是兩碼事。
別看朱元璋狠厲,可他殺人的時候,大部分是砍頭,一部分是剝皮、凌遲等。
真正能讓朱元璋恨得牙癢癢,將其挫骨揚灰的,幾十年來就一位,那就是張士誠……
若是殺人方法有排序的話,絞刑只能排在最後,砍頭倒數第二,然後前面是剝皮、棄市、車裂、凌遲之類的,而最後出場的老大哥才是挫骨揚灰。
大明人講究死後落葉歸根,你都將人燒成渣渣灰了,還落個什麼鳥的根,這比刨了人家祖墳都狠啊……
朱棡又重複了一遍:“這裡面另有隱情。”
李文忠瞪了一眼朱棡:“你怎麼就不知道攔著點!”
朱棡張了張嘴,憋出一句:“這裡面——又有點隱情……”
李文忠差點暴走。
你妹的朱棡,你他孃的出去一趟,就學會了隱情隱情,我看你是有難言之隱吧!
李文忠有些鬱悶,對顧正臣道:“現在多少官員盯著你呢,出了這檔子事,他們不往死裡彈劾你才怪,你最好是有對策!”
顧正臣呵呵行禮:“多謝曹國公。”
轉身,招手。
嚴桑桑、馬三寶跟了上來。
蕭成、林白帆、關勝寶、申屠敏四人已脫去了水師軍裝。
顧正臣對孫恪、王琚拱了拱手:“兩位,告辭。”
王琚抬手攔住了顧正臣,板著臉放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