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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綰給悠悠換了一塊半溼的涼布，將五指併攏貼到悠悠的脈搏上。
見她始終不做聲，林寡婦這才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如何？”
過了好一會兒，陶綰這才收回了五指，臉上也出現了一絲笑意，“不難治，這是溫病。”
“溫，溫病？”林寡婦一怔。
溫病難道不就是發熱嗎？可是這悠悠，又是抽搐，又是昏迷的，哪裡像是發熱的模樣？該不會是陶綰找不出病因，隨便扯了一個原因忽悠自己吧？
林寡婦看陶綰的眼神愈來愈懷疑。
陶綰被她看得有些頭皮發麻，轉身去藥箱裡翻紫雪丹，“你不用這麼看我，這真的是小病，幾顆紫雪丹就能治好的事，都說溫病有三寶，即安宮牛黃丸、紫雪丹、至寶丹。其中啊，紫雪丹就適用於伴熱驚厥、手腳抽搐的人……”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陶綰看著藥箱裡空落落的藥盒子，嘴巴張了張，半天發不出一絲聲響來。
她怎麼不記得，家裡的紫雪丹什麼時候用完了？
是了，早上接連來了好幾個溫病的病人，一定是那個時候，將最後一顆藥丸給出去的……
陶綰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倒吸了好大一口涼氣，將藥盒合上，爾後抬眸看向林寡婦，“藥沒了，不過沒關係，我這都有現成的，你等我一會兒，我去給你配，馬上就好了。”
“欸！”林寡婦應了一聲，摟了摟悠悠，沒吭聲。
紫雪丹含有寒水石、磁石、滑石、犀角、羚羊角、木香、沉香等成分，這些東西，都是醫館裡備好的，陶綰只要將它們磨成粉，再按照處方的量減半，讓悠悠服下，就足夠了。
陶綰一樣一樣地將記憶裡的紫雪丹成分放到藥臼內，正準備挑選曬好的羚羊角時，卻驚訝的發現，羚羊角也沒了。
“怎麼了？”身後的林寡婦見她停下動作，便問了一句。
陶綰回頭，有些猶豫，“處方的藥也沒了，我得上山一趟。”
“可是今早這麼大雪，上山的路早上就已經封了啊！”林寡婦哆嗦了一下，悠悠險些從她懷裡掉了下去。
陶綰一怔，“封了？”
她已然有一段時間沒上山了，若非林寡婦說起，她還真不知道上山的路封了，可若是上山的路封了的話，她要如何採藥？沒了藥，陶安鎮的鎮民們該怎麼辦？她又該怎麼辦？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眼前又是一片黑影傾下，她抬眸，就見林寡婦抱著悠悠踉踉蹌蹌地往外走去，嘴裡還不住唸叨著什麼。
“我的女兒不能有事，我的女兒不能有事，我的女兒不能有事……”
陶綰走快兩步想要追上去，“林大姐，你這是做什麼啊？天寒地凍的，你把孩子抱出去，這不是讓孩子病得更嚴重嗎？林大姐……哎呀！”
陶綰還沒走兩步，腳下又是一滑，濺起的雪花幾乎將她整個人都埋進了雪地裡。
“我的女兒不能有事……”呢喃地聲音越來越遠，陶綰再次抬頭，林寡婦已然抱著悠悠消失在鵝毛大雪當中。
“陶大夫！”
“丫頭！”
六子和花娘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沒一會兒，便一左一右地將她扶起。
花娘替她拍去身上的雪花，確認她身上無傷後，這才問道：“沒摔到哪兒吧？”
陶綰搖了搖頭，“我沒事，只是林寡婦和悠悠她們母女……”
這麼大雪的天，就這麼抱著孩子離開，那不是更大的危險嗎？可是走了林寡婦，還會有李大嬸，陳大娘，只要雪不停，潛在的危險就會一直在。
陶綰看著眼前白茫茫的雪地，心底越發的沉重。
果然，到了傍晚的時候，醫館門口幾乎擠滿了前來就診的鎮民，大家有序地排成一隊，且隊伍的人數有增無減。
“這麼下去可怎麼了得啊？那不得累死我們丫頭。”花娘在一旁灑著白醋，嘴裡還不忘抱怨道：“你瞅瞅這隊伍，都快排到鎮口去了，像樣嗎？這是瘟疫吧？”
六子瞥了她一眼，有些好笑，“若真是瘟疫，那可是會死人的，你可別瞎說啊！”
聽他這麼說，花娘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好砸吧了一下嘴巴。
另一旁的陶綰已然忙得五指幾近麻木，她剛剛將手指收起，眼前又換成了另一個病人。
“哈湫！”對方朝她結結實實地打了一個噴嚏。
陶綰抓了抓自己臉上的面紗，朝面前的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將手放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