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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問冷鋒最不想去誰家,他肯定會回答是魏徵。
“家徒四壁”就是魏徵家裡的真實寫照,身為給事中、鄭國公,魏徵的朝堂地位不需要懷疑。可是看到他家漏風的牆角和侍立在飯桌邊咽口水的魏叔玉,冷鋒就知道這一次魏徵可是大放血地來招待他了。
精米飯、水煮魚、燉羊肉、大蘿蔔絲。
這就是魏徵招待冷鋒的飯食,說實話……寒酸得很,估計冷鋒在請柬裡隨便挑一個人去應宴,都會比魏徵這裡強。
可是就是這樣的飯食,花光了魏徵錢袋裡最後的銅錢。
按理說魏徵這樣的地位,家裡是不應該這麼貧困的,可是魏徵太死板了。
雖然在唐朝商人的地位低下,士子文人見到商人總會說一句“銅臭之氣”。可是出門沒錢寸步難行,在哪裡都是一樣。現在朝廷的俸祿也就夠一家吃飽,位於朝堂之上的大佬們,平常固然裝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可是私下都有依附他們的商人,家裡也有商隊。唐儉那樣清高的“學問大家”,都買得起天下樓的酒菜。
不懂得變通啊!魏徵就認為當官不該經商,也不該用官位爵位的便利獲取錢財,朝廷的俸祿,除了一家吃喝用度,餘下的錢他都用來救濟貧苦百姓了。
魏徵數次在朝堂之上指責帝王過失,換別的皇帝早就把他砍了,李世民沒有,反而讚譽他直言不諱的性格,每次被指責都會給魏徵賞賜。
可是這些賞賜魏徵都沒帶回家。
這是一個方正的、純粹的人,所以看到魏徵欲言又止,冷鋒不介意幫他一些忙。
“魏大夫如果有什麼事就說吧,過了今天,我可就不一定幫了。”
冷鋒喝了一口茶險些吐出來,鬼知道這是堂堂鄭國公在哪兒淘弄的劣質茶葉。
魏徵不做聲,想了一下才說:“你覺得什麼情況下才能定罪造反?”
冷鋒都差點以為這老傢伙猜到羅藝即將造反了。
“‘造反’這個詞的含義很廣泛啊,我想想……首先,竊取兵權,舉兵作亂的,必定是造反。”
魏徵點頭:“興兵作亂者,必定是造反。”
“勾結外國,洩露國家機密,雖為通敵罪,也可稱之為造反。”
魏徵點頭:“賣主求榮者,必定是造反。”
“網羅朋黨,脅迫皇權,侵佔民利,這樣的行為也可以稱為造反。”
魏徵點頭:“如曹孟德般作為者,必定是造反。”說到這裡,魏徵反問道:“若是有一個人,因為不滿皇帝的封賞,心懷怨懟,卻沒有糾結朋黨,沒有染指兵權的,是不是造反呢?”
冷鋒苦笑:“這怎麼能稱為造反,頂多定他一個心懷怨懟的罪名,雖說這也是大罪,不過最多奪官罷爵。換作是當今聖上,估計不僅不會賜罪,把話說明白了,還會有賞賜呢!”
魏徵立刻捶胸頓足道:“可是就是有這麼一個人,僅僅是因為一小妾誣告他謀反,就被抄家滅族。”
說到這裡,冷鋒知道魏徵說的是誰了—劉文靜,只能是劉文靜。
可是當初劉文靜是李世民的人,魏徵是李建成的人,魏徵怎麼好心到到了現在也想著給劉文靜翻案啊?
魏徵見冷鋒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蔚然一嘆:“劉文靜是開國重臣,我雖與他不是同一陣營,可是相交甚篤。雖然他追逐權力之心過重,可是絕不是有作亂之心的人。當年……”
魏徵無力地坐了下來:“當年他被誣告謀反,我雖也有意為他辯護,可惜太上皇聽信裴寂讒言,一意孤行。抄家之時,他的一個還在吃奶的幼子被忠僕塞進馬桶中才逃過一劫。之後那孩子被送到了我這裡,我把他安置到了城外一戶農家,就盼望他能好好活下來,可是……”
魏徵說到這裡泣不成聲。
“可是還是被裴寂發現了,還在吃奶的孩子,他居然下得去手,就吊死在劉文靜臥房的大門上……”
冷鋒深深嘆了口氣,這事雖然沒被計入史書,甚至是野史,可是既然出自魏徵之口,就不可能是假的。
所謂“斬草除根”,就是這樣。權力傾軋之下,往往充滿了血腥。
冷鋒想了想才說:“我可以幫你,不過我幫你的手段將會與裴寂誣告劉文靜一般無二,你介意嗎?”
魏徵淚眼婆娑地看了一眼冷鋒,然後擦乾了淚水,紅著眼睛惡狠狠地說:“如此惡人,哪怕是割涮老夫身上的肉喂之,只要能撐死他,老夫也毫無怨言!”
一個幼小的生命夭折在魏徵面前,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