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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蘭有孕謂之喜,楊老痴呆謂之哀。沈慕佇立良久,望著那位對誰都一臉溫和笑意的老人,一時間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靜。
遙記得初識時,是在一日傍晚,他站在微子湖邊,對著夕陽餘暉下的小湖詩興大發,很風騷地吟誦那句“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當時老人很是讚賞,讓他將詩吟完,而他卻伸手要錢,老人瞠目結舌了一會,以一句“有辱斯文”結束,氣呼呼地離去了。
再見便是下棋,彼時他被安二小姐那個小惡魔帶著下人追趕,慌不擇路之際,闖進人堆裡,與老人對弈,然而卻第一步就出帥,被對方鄙視為生平僅見。
自此後,這份緣便這樣結下了。
往事歷歷,如在眼前,而今不過兩年有餘,卻已然物是人非。
微子湖上畫舫依舊,環柳如蓋,老人再也下不了棋,笑罵不了他了。
“你……你是誰啊?幹嘛站這不動啊?”老人走過來,微眯著一雙眼問,拉了他胳臂,“走走走,屋裡喝茶。”
說是屋裡喝茶,也確實是喝茶,他給沈慕倒了盞茶,便不再管他,自顧端起了另一盞來喝。
沈慕道:“綺蘭有身孕了,我就想過來哪,跟您老說一聲。可誰知,您竟然連我是誰都忘記了……”
他語氣竟有些哽咽,眼睛酸澀,仰起臉,眨巴了兩下眼睛,繼續道:“這是大喜事啊,可惜您聽不見了……也不是聽不見,而是忘了……忘了我們都是誰……您說,您要是還清醒著,沒有忘記,那該多好啊!”
他頭一次發覺,自己竟絮絮叨叨的如同一個老太婆,心裡有很多話想與眼前這個老人說,也不管他是否能聽得懂。
屋外的窗下,一個少年背靠著牆壁蹲著,面上卻是止不住的悲慼,話語聲從窗內飄出來,他多麼希望,那位可敬可愛的老人能回上那麼幾句啊,可是並沒有。
他想起一些年幼時的事情,比如打碎老人心愛的硯臺啦,將棋子玩的到處都是以致最後找不齊啦,而他卻很調皮地將罪名往丫鬟身上栽。時光如水,很多事情都要忘了,而很多卻依舊記得很清楚。也許現在還記得很清楚,但過些年大抵也還是要忘記的。就像他少時曾與鄰家一個原本玩的很好的孩童生了氣,後來再也不來往,卻怎也想不起原因來。
他也知道,終有一天,這位老人在他的腦海中的模樣會漸漸變得模糊,如同花了的鏡子,而他便也只能懷著那份消殘的記憶去緬懷。一想到會有這樣一天,他就感覺到害怕,到最後,終於嚶嚶泣了起來。
沈慕聽到哭聲,走出來,蹲下身,摸了摸他的頭,緩聲道:“記憶在消退,人也終將逝去。所以,不管他還記不記得你,你都要珍惜這段還能在一起的時光,連同那些已經逝去了的,都將成為最美好的回憶。”
少年抬起頭來,臉上淚珠猶存,這話他聽的分明,重重點了下頭,以示記住了。
沈慕最後摸了一下他的腦袋,起身,離開。
歸家後,不想綺蘭聽了傷感,影響心情,便也沒有將此事說與她知。
時光如水,眨眼便到了冬季,又迎來第一場雪,大雪紛飛了整個白日,各家的屋頂上都積滿了白雪。沈府的花園裡銀裝素裹,安玉可便在傍晚的時候偷偷從後門溜了進來,非要沈慕與她堆雪人。沈慕哭笑不得,近年來每逢下雪二人都要一起堆雪人,大概已成了他們的必做活動了。
站在兩個雪人前,安玉可嬌羞的道:“沈慕,我過年就要十五了。”
“嗯。”
“嗯什麼嗯嘛,我都要十五啦!”
“我聽到啦!”
“我娘就是十五歲的時候嫁給我爹爹的……”
“那就再等三年,等你十八的時候我去你家提親。”沈慕會意道。
“真的?”安玉可一雙大眼睛一下變得分外明亮。
“自然是真的,我何曾騙過你啊!”
“嘁,你騙我的還少了?”安玉可露出鄙夷的表情,但很快又變得高興起來了,因為這是沈慕第一次很明確地說要娶她啦,但還是覺得不是那麼保險,眼珠子轉了轉,拉著沈慕就往書房跑。
“去哪啊?”
“跟我來。”
進了書房,將沈慕往書桌後的椅子上一按,“寫。”
“寫什麼?”沈慕詫異。
“你說你三年後要娶我的,我要你寫下來。”
沈慕摸了摸額頭,“真寫啊?”
“當然啊!”安玉可為自己的聰明而洋洋自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