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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提親
諸葛清怡聽了,恍惚問道:“有何心願只管託我就是了。”秦氏道:“嬸孃,你是個脂粉隊裡的英雄,連那些束帶頂冠的男子也不能過你。你如何連兩句俗語也不曉得常言:‘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又道是:‘登高必跌重。’如今我們家赫赫揚揚,已將百載,一日倘或樂極生悲,若應了那句‘樹倒猢猻散’的俗語,豈不虛稱了一世詩書舊族了?”諸葛清怡聽了此話,心胸不快,十分敬畏,忙問道:“這話慮的極是,但有何法可以永保無虞?”秦氏冷笑道:“嬸孃好痴也!‘否極泰來’,榮辱自古週而復始,豈人力所能常保的但如今能於榮時籌畫下將來衰時的世業,亦可以常遠保全了。即如今日諸事俱妥,只有兩件未妥,若把此事如此一行,則後日可保無患了。”
諸葛清怡便問道:“什麼事?”秦氏道:“目今祖塋雖四時祭祀,只是無一定的錢糧;第二,家塾雖立,無一定的供給。依我想來,如今盛時固不缺祭祀供給,但將來敗落之時,此二項有何出處莫若依我定見,趁今日富貴,將祖塋附近多置田莊、房舍、地畝,以備祭祀、供給之費皆出自此處;將家塾亦設於此。合同族中長幼,大家定了則例,日後按房掌管這一年的地畝錢糧、祭祀供給之事。如此周流,又無爭競,也沒有典賣諸弊。便是有罪,己物可以入官,這祭祀產業連官也不入的。便敗落下來,子孫回家讀書務農也有個退步,祭祀又可永繼。若目今以為榮華不絕,不思後日,終非長策。眼見不日又有一件非常的喜事,真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之盛。要知道也不過是瞬息的繁華,一時的歡樂,萬不可忘了那‘盛筵必散’的俗語。若不早為後慮,只恐後悔無益了!”諸葛清怡忙問:“有何喜事?”秦氏道:“天機不可洩漏。只是我與嬸孃好了一場,臨別贈你兩句話,須要記著!”因念道:三春去後諸芳盡,各自須尋各自門。諸葛清怡還欲問時,只聽二門上傳出雲板,連叩四下,正是喪音,將諸葛清怡驚醒。人回:“東府蓉大奶奶沒了。”諸葛清怡嚇了一身冷汗,出了一回神,只得忙穿衣服往王夫人處來。彼時閤家皆知,無不納悶,都有些傷心。那長一輩的想他素日孝順,平輩的想他素日和睦親密,下一輩的想他素日慈愛,以及家中僕從老小想他素日憐貧惜賤、愛老慈幼之恩,莫不悲號痛哭。
閒言少敘,卻說上官雲英因近日林諸葛清琳回去,剩得自己落單,也不和人玩耍,每到晚間,便索然睡了。如今從夢中聽見說秦氏死了,連忙翻身爬起來,只覺心中似戳了一刀的,不覺的“哇”的一聲,直噴出一口血來。襲人等慌慌忙忙上來,扶著問:“是怎麼樣的?”又要回陳母去請大夫。上官雲英道:“不用忙,不相干。這是急火攻心,血不歸經。”說著便爬起來,要衣服換了,來見陳母,即時要過去。襲人見他如此,心中雖放不下,又不敢攔阻,只得由他罷了。陳母見他要去,因說:“才嚥氣的人,那裡不乾淨。二則夜裡風大,等明早再去不遲。”上官雲英那裡肯依。陳母命人備車多派跟從人役,擁護前來。
一直到了寧國府前,只見府門大開,兩邊燈火,照如白晝。亂烘烘人來人往,裡面哭聲搖山振嶽。上官雲英下了車,忙忙奔至停靈之室,痛哭一番。然後見過尤氏,誰知尤氏正犯了胃氣疼的舊症,睡在床上。然後又出來見陳珍。彼時陳代儒、代修、陳敕、陳效、陳敦、陳赦、陳政、陳琮、陳�、陳珩、陳�、陳琛、陳瓊、陳�、陳薔、陳菖、陳菱、陳芸、陳芹、陳蓁、陳萍、陳藻、陳蘅、陳芬、陳芳、陳藍、陳菌、陳芝等都來了。陳珍哭的淚人一般,正和陳代儒等說道:“合家大小,遠近親友,誰不知我這媳婦比兒子還強十倍。如今伸腿去了,可見這長房內絕滅無人了!”說著又哭起來。眾人勸道:“人已辭世,哭也無益,且商議如何料理要緊。”陳珍拍手道:“如何料理!不過盡我所有罷了!”正說著,只見秦邦業、秦鍾、尤氏幾個眷屬尤氏姊妹也都來了,陳珍便命陳瓊、陳琛、陳�、陳薔四個人去陪客,一面吩咐去請欽天監陰陽司來擇日。擇準停靈七七四十九日,三日後開喪送訃聞。這四十九日,單請一百零八眾僧人在大廳上拜“大悲懺”,超度前亡後死鬼魂;另設一罈於天香樓,是九十九位全真道士,打十九日解冤洗業醮。然後停靈於會芳園中,靈前另外五十眾高僧、五十位高道對壇,按七作好事。那陳敬聞得長孫媳婦死了,因自為早晚就要飛昇,如何肯又回家染了紅塵將前功盡棄呢。故此並不在意,只憑陳珍料理。
且說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