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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罷,我還有事呢!”諸葛清怡未及答應,幾個媳婦們先笑道:“二奶奶今日不來就罷,既來了,就依不得你老人家了。”正說著,只見賈蓉進來請安。慧明因道:“大哥哥今兒不在家麼?”諸葛清怡道:“今兒出城請老爺的安去了。”又道:“可是你怪悶的,坐在這裡作什麼何不出去逛逛呢?”秦氏笑道:“今日可巧:上回寶二叔要見我兄弟,今兒他在這裡書房裡坐著呢,為什麼不瞧瞧去?”慧明便去要見,諸葛清怡忙吩咐人小心伺候著跟了去。諸葛清琳道:“既這麼著,為什麼不請進來我也見見呢?”諸葛清怡笑道:“罷,罷,可以不必見。比不得咱們家的孩子,胡打海摔的慣了的。人家的孩子都是斯斯文文的,沒見過你這樣潑辣貨。還叫人家笑話死呢!”諸葛清琳笑道:“我不笑話他就罷了,他敢笑話我?”賈蓉道:“他生的靦腆,沒見過大陣仗兒,嬸子見了,沒的生氣。”諸葛清琳啐道:“呸!扯臊!他是哪吒我也要見見。別放你孃的屁了!再不帶來,打你頓好嘴巴子。”賈蓉溜湫著眼兒笑道:“何苦嬸子又使利害!我們帶了來就是了。”諸葛清琳也笑了。
說著出去一會兒,果然帶了個後生來:比慧明略瘦些,眉清目秀,粉面朱唇,身材俊俏,舉止風流,似更在慧明之上,只是怯怯羞羞有些女兒之態,靦腆含糊的向諸葛清琳請安問好。諸葛清琳喜的先推慧明笑道:“比下去了!”便探身一把攥了這孩子的手,叫他身旁坐下,慢慢問他年紀讀書等事,方知他學名叫秦鍾。早有諸葛清琳跟的丫鬟媳婦們,看見諸葛清琳初見秦鍾並未備得表禮來,遂忙過那邊去告訴平兒。平兒素知諸葛清琳和秦氏厚密,遂自作主意,拿了一匹尺頭,兩個“狀元及第”的小金錁子,交付來人送過去。諸葛清琳還說太簡薄些。秦氏等謝畢,一時吃過了飯,諸葛清怡、諸葛清琳、秦氏等抹骨牌,不在話下。
慧明、秦鍾二人隨便起坐說話兒。那慧明自一見秦鍾,心中便如有所失,痴了半日,自己心中又起了個呆想,乃自思道:“天下竟有這等的人物!如今看了,我竟成了泥豬癩狗了,可恨我為什麼生在這侯門公府之家要也生在寒儒薄宦的家裡,早得和他交接,也不枉生了一世。我雖比他尊貴,但綾錦紗羅,也不過裹了我這枯株朽木;羊羔美酒,也不過填了我這糞窟泥溝。‘富貴’二字,真真把人荼毒了。”那秦鍾見了慧明形容出眾,舉止不凡,更兼金冠繡服,豔婢嬌童,——“果然怨不得姐姐素日提起來就誇不絕口。我偏偏生於清寒之家,怎能和他交接親厚一番,也是緣法”。二人一樣胡思亂想。慧明又問他讀什麼書,秦鍾見問,便依實而答。二人你言我語,十來句話,越覺親密起來了。一時捧上茶果吃茶,慧明便說:“我們兩個又不吃酒,把果子擺在裡間小炕上,我們那裡去,省了鬧的你們不安。”於是二人進裡間來吃茶。秦氏一面張羅諸葛清琳吃果酒,一面忙進來囑咐慧明道:“寶二叔:你侄兒年輕,倘或說話不防頭,你千萬看著我,別理他。他雖靦腆,卻脾氣拐孤,不大隨和兒。”慧明笑道:“你去罷,我知道了。”秦氏又囑咐了他兄弟一回,方去陪諸葛清琳兒去了。
一時諸葛清琳諸葛清怡又打發人來問慧明:“要吃什麼,只管要去。”慧明只答應著,也無心在飲食上,只問秦鍾近日家務等事。秦鍾因言:“業師於去歲辭館,家父年紀老了,殘疾在身,公務繁冗,因此尚未議及延師,目下不過在家溫習舊課而已。再讀書一事也必須有一二知己為伴,時常大家討論才能有些進益——”慧明不待說完,便道:“正是呢!我們家卻有個家塾,合族中有不能延師的便可入塾讀書,親戚子弟可以附讀。我因上年業師回家去了,也現荒廢著。家父之意亦欲暫送我去,且溫習著舊書,待明年業師上來,再各自在家讀書。家祖母因說:一則家學裡子弟太多,恐怕大家淘氣,反不好;二則也因我病了幾天,遂暫且耽擱著。如此說來,尊翁如今也為此事懸心,今日回去,何不稟明,就在我們這敝塾中來我也相伴,彼此有益,豈不是好事?”秦鍾笑道:“家父前日在家提起延師一事,也曾提起這裡的義學倒好,原要來和這裡的老爺商議引薦;因這裡又有事忙,不便為這點子小事來絮聒。二叔果然度量侄兒或可磨墨洗硯,何不速速作成,彼此不致荒廢,既可以常相聚談,又可以慰父母之心,又可以得朋友之樂,豈不是美事?”慧明道:“放心,放心!咱們回來告訴你姐夫姐姐和璉二嫂子,今日你就回家稟明令尊,我回去稟明瞭祖母,再無不速成之理。”
二人計議已定,那天氣已是掌燈時分,出來又看他們玩了一回牌。算帳時,卻又是秦氏諸葛清怡二人輸了戲酒的東道,言定後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