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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漆椅上,都是一色灰鼠椅搭小褥,每一張椅下一個大銅腳爐,讓寶琴等姊妹坐了.
尤氏用茶盤親捧茶與陳太太,蓉妻捧與眾老祖母,然後尤氏又捧與邢夫人等,蓉妻又捧與眾姊妹.諸葛清琳李紈等只在地下伺侯.茶畢,邢夫人等便先起身來侍陳太太.陳太太吃茶,與老妯娌閒話了兩三句,便命看轎.諸葛清琳忙上去挽起來.
尤氏笑回說:“已經預備下老太太的晚飯.每年都不肯賞些體面用過晚飯過去,果然我們就不及鳳丫頭不成?“諸葛清琳攙著陳太太笑道:“老祖宗快走,咱們家去吃飯,別理他。”陳太太笑道:“你這裡供著祖宗,忙的什麼似的,那裡擱得住我鬧.況且每年我不吃,你們也要送去的.不如還送了去,我吃不了留著明兒再吃,豈不多吃些。”
第三百零六章 午夜琴聲
說的眾人都笑了.又吩咐他:“好生派妥當人夜裡看香火,不是大意得的.尤氏答應了.一面走出來至暖閣前上了轎.尤氏等閃過屏風,小廝們才領轎伕,請了轎出大門.尤氏亦隨邢夫人等同至榮府.
這裡轎出大門,這一條街上,東一邊合面設列著寧國公的儀仗執事樂器,西一邊合面設列著榮國公的儀仗執事樂器,來往行人皆屏退不從此過.一時來至榮府,也是大門正廳直開到底.如今便不在暖閣下轎了,過了大廳,便轉彎向西,至陳太太這邊正廳上下轎.眾人圍隨同至陳太太正室之中,亦是錦判迤粒煥然一新.當地火盆內焚著松柏香,百合草.陳太太歸了坐,老嬤嬤來回:“老太太們來行禮。”陳太太忙又起身要迎,只見兩三個老妯娌已進來了.大家挽手,笑了一回,讓了一回.吃茶去後,陳太太只送至內儀門便回來,歸正坐.陳敬陳赦等領諸子弟進來.陳太太笑道:“一年價難為你們,不行禮罷。”
一面說著,一面男一起,女一起,一起一起俱行過了禮.左右兩旁設下交椅,然後又按長幼挨次歸坐受禮.兩府男婦小廝丫鬟亦按差役上中下行禮畢,散押歲錢,荷包,金銀錁,擺上合歡宴來.男東女西歸坐,獻屠蘇酒,合歡湯,吉祥果,如意糕畢,陳太太起身進內間更衣,眾人方各散出.那晚各處佛堂灶王前焚香上供,王夫人正房院內設著天地紙馬香供,大觀園正門上也挑著大明角燈,兩溜高照,各處皆有路燈.上下人等,皆打扮的花團錦簇,一夜人聲嘈雜,語笑喧闐,爆竹起火,絡繹不絕.
至次日五鼓,陳太太等又按品大妝,擺全副執事進宮朝賀,兼祝元春千秋.領宴回來,又至寧府祭過列祖,方回來受禮畢,便換衣歇息.所有賀節來的親友一概不會,只和穆泰李嬸二人說話取便,或者同胤禛,瀟湘子,釵,玉等姊妹趕圍棋抹牌作戲.王夫人與阿格齊是天天忙著請人吃年酒,那邊廳上院內皆是戲酒,親友絡繹不絕,一連忙了七八日才完了.早又元宵將近,寧榮二府皆張燈結綵.十一日是陳赦請陳太太等,次日陳珍又請,陳太太皆去隨便領了半日.
王夫人和阿格齊連日被人請去吃年酒,不能勝記.至十五日之夕,陳太太便在大花廳上命擺几席酒,定一班小戲,滿掛各色佳燈,帶領榮寧二府各子侄孫男孫媳等家宴.陳敬素不茹酒,也不去請他,於後十七日祖祀已完,他便仍出城去修養.便這幾日在家內,亦是淨室默處,一概無聽無聞,不在話下.陳赦略領了陳太太之賜,也便告辭而去.陳太太知他在此彼此不便,也就隨他去了.陳赦自到家中與眾門客賞燈吃酒,自然是笙歌聒耳,錦繡盈眸,其取便快樂另與這邊不同的.
這邊陳太太花廳之上共擺了十來席.每一席旁邊設一幾,几上設爐瓶三事,焚著御賜百合宮香.又有八寸來長四五寸寬二三寸高的點著山石佈滿青苔的小盆景,俱是新鮮花卉.又有小洋漆茶盤,內放著舊窯茶杯並十錦小茶吊,裡面泡著上等名茶.一色皆是紫檀透雕,嵌著大紅紗透繡花卉並草字詩詞的瓔珞.原來繡這瓔珞的也是個姑蘇女子,名喚慧娘.因他亦是書香宦門之家,他原精於書畫,不過偶然繡一兩件針線作耍,並非市賣之物.
凡這屏上所繡之花卉,皆仿的是唐,宋,元,明各名家的折枝花卉,故其格式配色皆從雅,本來非一味濃豔匠工可比每一枝花側皆用古人題此花之舊句,或詩詞歌賦不一,皆用黑絨繡出草字來,且字跡勾踢,轉折,輕重,連斷皆與筆草無異,亦不比市繡字跡板強可恨.他不仗此技獲利,所以天下雖知,得者甚少,凡世宦富貴之家,無此物者甚多,當今便稱為“慧繡“.竟有世俗射利者,近日仿其針跡,愚人獲利.偏這慧娘命夭,十八歲便死了,如今竟不能再得一件的了.
凡所有之家,縱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