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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它什麼不共戴天之仇。
兩個人生一堆兒兒女女,熱熱鬧鬧地過活,不也挺好——人族和角族也是能生孩子的吧。往前又不是沒有先例。
他想起在李雲憬淫威下自己所做的事情,想起合歡宗的寶典,心中不禁有些熱絡了。
他忘了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這樣的念頭。
但這念頭從萌芽而起,長到了幼苗,還在不停地成長。
“想什麼呢?”
他猛地抬起頭來,很快又將這念頭掐死。
想法雖然很好,但只要稍稍冷靜,就能明白這念頭不切實際。
歲月不可能拋下角族人安身立命的重擔不顧。
而他,作為一個男人,也不能這樣灰溜溜地離開,帶著歲月灰溜溜地過活。
如果真的如此,他有什麼資格去擁有如此優秀的歲月?
有句話說的好,年輕時的釋懷,是無能者和失敗者的藉口。
假使有一天,他站在此界高絕之處,厭倦了無休無止的爭鬥,隱居避世才叫真的淡泊悠然。
歲月不正是這樣期待著麼。
他知道自己有些鑽牛角尖了,有些執拗,又有些自以為是。
可眼下的的確確轉不過這個彎兒來。
步入修士界也有許多年頭了。
走上這條路,剛開始的初衷,倒是簡單得很,也明確得很。
就是不甘心。
一同上山的三個人,為什麼賈海子和婉兒可以修仙,而自己只能做個雜役。
更何況他原本和婉兒要好的。到最後,卻要眼睜睜看著賈海子和婉兒攜手往長生大道行去。
現如今,賈海子已魂飛魄散,婉兒自有福緣。
他也成長了,看淡了這段過往。
少年時的不甘心成為遙遠的記憶。
而眼下這條路,如履薄冰,如臨深淵。
走的多艱難啊。
但為什麼,還要馬不蹄停走下去?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他都沒有沉下心來思考。
一方面是忙著死走逃亡,忙著應付層出不窮的麻煩。
另一方面,是因為已經走在路上。
路上有這麼多人同行。
有幾個人問過自己為什麼要走這條路?有幾個人真正明白自己想要的?
但大家都在埋頭趕路,稍有鬆懈的,早已經落了隊,墮入了輪迴。
他只有混在隊伍裡,不知疲倦地往前趕。
直到方才,退隱的念頭偶然間勃發,他才隱隱想通了什麼——就像是一個在海水裡苦遊的人,忽然看到了遙遠的海平線上,一片希望的彼岸。
……
想明白這件事,他心情好了許多。
走上這條路來,他似乎很少主動去執著和追求什麼。
這與他自小到大被動的性格有關。
但經歷了這麼多坎坷,他終於漸漸明白,命運只有握在自己手中,才能到達想去的地方。
於是,縱使前路再難,似乎也只是一片海的距離。
他一邊琢磨,一邊往回返。
到了雲隱宗駐院,看見三三兩兩的弟子進進出出。心中不禁有些唏噓:“我原也打算憑藉自己的力量,為雲隱宗、為苦舟院光大門楣作些什麼,眼下是不成了。只能等待往後,我若有那份命,修到天人境,再回來報還師門的栽培之恩,也不遲。”
進了院子,先是把李苒叫來,問了些修行的事,像往常一般指點了幾句。
李苒到底是極聰明的,修行又有天賦。
她修的那一門【五幻蜃訣】,進第很快。修為也一併邁入了開門境中期。
照這個進度下去,大概要走【知心蟬】的大道了。
這似乎有些不符合她本人的心性。
不二原打算幫她尋一門適合【精衛】之道的法門,但至今沒有收穫,也只能憑著李苒的天賦往下走了。
有那麼一瞬間,他曾生出帶著李苒離開的念頭——這是他唯一的徒弟。
旋即又打消了。
修士的路,只能自己走。沒有誰能夠陪誰走到最後。
昔日的小孩,總有一日要獨自踏上漫漫長路。
便如幾十年前,長樂村的孤兒。
指點了李苒,他又去碾冰院轉了一圈,只看見劉明湘在院子裡晾曬衣服。
其餘幾人似乎又去大比擂臺觀戰了。
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