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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當日,送行的人裡也有周庭。
因為呈上火銃改善之法和實物,雖然離明末的火繩槍還有些差距,改善的火銃射程增加了五六倍,威力也大有長進,洪武帝一看心下大喜,當即便把周庭調回南京,出任工部虞衡清吏司郎中,繼續研究改善火銃之事,決心要把這新型火器發揚光大。
於是,今日為大軍餞行的人中,周庭作為主司軍隊火器後勤供應的官員之一,也列在其中。
“梓昱兄,此去北伐,我不知能否有命歸來,倘若戰死沙場,還勞你不辭辛苦,繼承小弟的任務,在蜀王身邊提點一二。”
“……”夏子凌說得含蓄,周庭卻知道他所指是輔佐蜀王奪儲之事。
現下他真不知道自己是何處境,此次得夏子凌相助回到南京,他的奏摺中又提及蜀王協助改良火銃一事,大家已經將他劃入了蜀王的勢力範圍之內,甚至連父親都嚴厲地指責他私自投靠藩王。其實……他根本未與蜀王說過一句話,這一切,不過是夏子凌強行把他拉上了賊船而已。
“……再說吧。”
“那我就權當梓昱兄答應了。另外,如果京中有大事發生,還請託可靠之人不吝相告。再者,蜀王府上若有什麼棘手事,也請一併代勞了。”
“……”你當你是蜀王府長史嗎?而且,你這麼自動把我劃到蜀王旗下真的好嗎?然而這些話周庭沒有說出來,相處了這麼久,他已經發現自己的思維模式和夏子凌完全不同,在夏子凌面前,他還是少說話的好,越說則越容易把自己繞進去。
“夏子凌,走了!”大軍即將開拔,朱椿見夏子凌仍與一位美男子相談甚歡、依依惜別,不禁催促到。
“梓昱兄,我走了,勿念!”夏子凌揮了揮手,瀟灑上馬,與大軍一同北去。
周庭:“……”
“這個美人是誰?”策馬走出幾步,朱椿饒有興致地在夏子凌耳邊問到。
“他……便是周庭。”
“哦。”朱椿拖長的尾音,不知是何意味。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洪武帝為藍玉挑選了這兩個前鋒,是要暗中讓兩王一較高下,然而表面上,燕王與蜀王還是一派兄友弟恭的祥和畫面。
剛剛踏上征程,兩兄弟便友好地並駕齊驅,因此跟在身邊的夏子凌得以近距離觀察未來的永樂大帝。
正所謂“龍生九子、子子不同”,朱棣與朱椿的長相可謂基本找不出什麼共同點,根據那日在金鑾殿上對朱元璋的匆匆一瞥,夏子凌覺得這兩人與老朱也不甚相像,估計都長得更像母親一些。
夏子凌從前在一本雜書上看到中亞使者對明成祖的外貌描述——“中等身材,面不過大,亦不過小,有鬍鬚,約二三百莖,分三四卷,長達於胸”。現下近距離看來,朱棣應當是略有些異族血統,肩寬臂長、鬍鬚濃密,總的而言是中規中矩的幹勁男子長相。
只是古人喜歡蓄髯,朱棣二十八歲,放在現代正值青年,由於蓄上了濃濃的鬍鬚,倒顯得有些老氣橫秋了。沉穩是沉穩矣,夏子凌卻是有些看不慣。
朱椿年紀未及弱冠,倒是還未開始留須,他那天人一般的長相如果蓄上鬍鬚未免可惜,看來勸阻蜀王留鬍鬚一事,須得提上議事日程。
“十一弟,此次北伐,你我兄弟二人能夠一同上陣殺敵,真是幸事一樁啊。”朱棣臉上的笑意顯得真誠無比。
“四哥駐防北平,戰功赫赫,弟對戰事一竅不通,此次上陣,父皇讓我跟隨四哥,乃是以學習為主,還要仰賴四哥多多教導。”
朱椿與朱棣一般笑得恭謙友愛,夏子凌這才發現,這兄弟兩人身為皇子,帶著面具示人這一點上倒是都很有心得。
“你我二人同為先鋒,何來學習之理,王弟身邊也是人才濟濟呀,這位夏僉事,聽說是後軍中的神射手吧?”燕王這話說得有些酸溜溜的,他明明比朱椿年長,又在戰場上摸爬滾打那麼多年,現下出徵,二人卻是同等待遇,這就是有孃的和娘死的早的孩子的區別吧。
夏子凌一聽燕王點到自己名字,立刻恭敬答道:“王爺過獎了,臣不過是武功不濟,才不得不多花些力氣研究火銃射法,什麼神射手,完全沒有的事。”
朱椿不疾不徐地道:“四哥倒是訊息靈通得很啊。”
朱棣不置一詞,輕輕一笑之後策馬奔到了前方自己所率的隊伍中。
朱棣走後,朱椿橫眉注視著夏子凌,道:“你在燕王面前為何伏低做小?你再怎麼不濟也是我手下副將,怎的見了我四哥就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