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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史》一書在宋濂、王禕的主持下,已經基本修完,現下只是修補寫志傳而已。蘇伯衡作為接替宋濂的主編,先給朱椿介紹了一下工程進展,雖然元朝存續時間不長,但是洪武帝要求很高,每一篇他們都要親自過目、審閱,也是工程浩大。
朱椿挑了幾篇初稿看了一下,果然如蘇伯衡所言,有的寫的言簡意賅、有理有據,有的則是繁簡不當、妄加議論,整個良莠不齊。
當下道:“諸位,宋仁宗曾批五代所修《唐書》‘紀次無法,詳略失中,文采不明,事實零落’,是以重修了《新唐書》。我泱泱大朝,人才濟濟,若是留下些謂言不明的史書供後人傳閱,豈不落人笑話,依小王看來,那些個寫得不好的傳記,必須重新寫過。”
朱椿所言,正合李叔荊的想法,當下就表示了贊同。但是蘇伯衡卻有些猶豫,小小一部《元史》編了十多年,前任編撰人員已經作古,再加上他已經年紀一大把了,別到他也進了墳墓,這《元史》還沒修完。
於是,蘇伯衡蹙眉道:“王爺,皇上要求的時限已經無多,我恐重新撰寫,傾翰林院之力,也難以完成啊。”
“那有何妨,”朱椿笑了笑,“諸王在此閱武,每日有大半天都是閒著的,湘王與我都可以幫忙一二。”
蘇伯衡當下大喜,“王爺若肯傾力相助,自然是事半功倍。”蜀王與湘王的文采都是皇子中頗為出色的,就算放在翰林院,也強過不少翰林編修,有他二人相助,既能保證質量,時間上也不會拖太久,豈不是兩全其美?
一個下午下來,幾位翰林學士高高興興地抱著一大疊史料回去了。末了的時候,夏子凌對朱椿說到:“王爺,沒想到您貴為皇子,編寫史書之事也願意親力親為,真是勤奮的楷模啊!”
朱椿道:“誰說我要親力親為了?”
夏子凌忽然有一絲不好的預感,“那您剛才說……”
“自然是你先寫,本王再幫你審閱修改。”
“……”他就知道,朱椿這廝一向是把自己當牛馬用的。
不過不管加了多少人手,《元史》也不是一兩日就能修撰完的。不久之後,就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那日郊外探訪之後,夏子凌每隔兩三日都會送些藥材去那農家。這一日送去,卻是見一家幾口俱是披麻戴孝,那小男孩已經於昨日過世了。
雖然一家人反覆向夏子凌道謝,但是夏子凌走在回去的路上還是心情非常低落。其實,小男孩的死早在意料之中,夏子凌介意的反倒是那家人的哀傷狀,尤其是蕙娘悲泣欲死的摸樣,在他眼前久久揮之不去。
這場景讓他莫名想到了自己久久未見的家人,不知道他這麼忽然穿越了,這邊的時間和現世的時間是怎麼換算的?如果他真的消失不見,永遠留在大明朝,老媽也會如蕙娘這般傷心欲絕吧?
從前不管是讀大學還是畢業工作,他都沒有呆在家鄉,除了個把星期打個電話回去報個平安,節假日回家都嫌麻煩。可是……這麼一別多年,忽然覺得能呆在父母身邊是一種莫大的幸福,當年怎麼不知道珍惜呢?
這麼陷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夏子凌進了房門,連朱椿坐在他房中等候也沒發現。
“你這副三魂掉了七魄的樣子,所為何事?”
夏子凌抬頭瞄了一眼坐在桌後的朱椿,復又垂下眼簾低聲說了一句:“那個小男孩死了。”
朱椿愣了好一會,才道:“戰場人死了多少人也不見你皺眉頭,一個小童去世就讓你傷心成這樣?”
夏子凌惡狠狠地瞪了蜀王一眼,沒有說話。
“……”其實這話出口的時候,朱椿就很後悔了。看到夏子凌垂頭喪氣的摸樣,他沒來由心裡有些緊,但是從來沒有安慰過人的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於是,反覆斟酌之下還是說出了句不像安慰,反而像是諷刺的話。其實……他內心並沒有那麼淡定,聽聞那個孩子的死訊,他也很難受。但是……這一切見鬼的到底該怎麼表達?
總之,他這一句話,說了還不如不說的好。
幸好,夏子凌的內心還是很強大的,也沒把朱椿這句屁話放在心上,片刻後,他繼續說到:“王爺,中都人口不堪重負,長此以往,死的不是一兩人,可能遭致大禍,不想個法子解決恐怕不行。”
朱椿點了點頭,“我今日過來,正想和你商議此事。” 三人走在郊外,剛才的美景沒有變化,大家卻沒了欣賞的心情,快到城中的時候,朱椿才開口問了一句:“那個孩子,當真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