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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抱在手裡。
和齡記得自己當時在玩球,卻不知怎麼的,那藤球脫了手一路向前滾去,它有了自己的意識似的直滾到了母妃的寢宮前才停下來。
小淳則帝姬扒在門上朝裡頭看,她覺得奇怪,平日人來人往的宮室裡今兒個人卻不知道都往哪裡去了,迴廊上一個人也不見,更不要說正屋門外了,水晶簾波紋一般幽幽迴盪,裡頭隱約有人走動的身影,說什麼聽不見,全被雨聲雷聲遮蓋住了。
小孩子好奇心都重,她也是存著想嚇唬母妃的心思,便躡手躡腳地抱起小藤球沿著長廊一路無聲無息進了裡屋。
碧紗櫥很高,小帝姬小小矮矮的身子團在邊上朝裡頭張望,她的一雙纖塵不染的眼睛裡逐漸出現了那時尚且只是身在嬪位的樊貴妃。她是帝姬熟悉親厚的姨媽,只是她臉上的笑容十分古怪,樊氏咧著嘴,那張嬌美的臉龐甚至容許她露出牙齒笑得猙獰而可怖,塗著胭脂的唇讓她的嘴像血盆大口使人生出牴觸的心理。
然而小帝姬還是太小了,心智發育不健全,她別開視線吮了吮手指頭,一手摟著球兒,悄悄往裡間兒湊,驀的,她聽見姨媽拔高了的嗓音,“———怎麼?很意外?你的意外及得過我麼!”
淳則嚇了一跳,抱著球停了下來,眨巴眨巴著眼睛頓在層疊的簾蔓之間,她人小,輕易是不會被人發現的。
彼時的樊貴妃早已有了一不做二不休的準備,她的聲音在雷雨聲中一點兒也不落下乘。她尖著嗓門指著怔仲跌坐在床頭的良妃,“你忘記母親叫你進宮來是做什麼的?… ;…母親是讓你進宮幫襯我,而不是叫你黑了心處處搶盡我的風頭!”
她癲狂地笑起來,“良妃?呵,你後入宮,卻已身在妃位,有子有女,憑什麼我只得儀嘉一個,你究竟使得什麼手段叫皇上念念不忘,鎮日往你這裡來!?”她又想起母親,心頭的火燒得愈發熊熊,嗓音低了低,“淳則,你知道麼,昨兒個母親進宮來,你猜她說什麼?母親叫我幫著你呢———可笑!我哪裡比不得你?”
她說了太多淳則聽不懂的話,緊接著,淳則看見姨媽託著一隻碗往母妃嘴裡灌,她聽見急促的“嗚嗚嗚”的聲音,往外走出一點,這才注意到了站在母妃和姨媽旁邊的萬公公。
萬公公平日瞧著很和善,這會兒的臉容卻叫人心驚,他的行為更叫她不解。淳則鼓起了腮幫子,他做什麼要反剪住母妃的手呢?姨媽又在讓母妃喝什麼湯藥?他們沒看到她不想喝麼?
她想走出去告訴姨媽母妃不喜歡喝她讓她喝的湯藥,就像她發燒生病了皇爹爹喂她吃的苦藥她就一點都不喜歡。
小淳則帝姬剛探出半截身子,那邊良妃卻從床上緩緩倒了下去,她睜著眼睛歪在床榻前,手腕墜地時腕上的手鐲在光可鑑人的磚上敲出清脆的聲響,伴著這聲響,層層簾蔓裡的小人兒渾身一驚。
手鐲碎成了三段,良妃還未曾死透,她看見女兒立在不遠處,心中驚惶不止,想要提醒她離開,想要喊人進來,可是眼皮好重啊,她努力地瞪大眼睛看著女兒,視野卻越發不清晰,直到濃墨一般的黑暗完全吞噬了簾蔓裡小小的身影,她什麼也看不見了… ;…
萬鶴樓彼時還沒坐上東廠督主的位置,他對樊氏是言聽計從的,正是從開始就陪著樊貴妃,見過她最低谷的時候,也見識過她的六親不認,後來一朝樊貴妃得勢,他又得她足夠的信任,才有了飛黃騰達的機會。
見良妃嚥氣了,樊貴妃強忍住自己心裡一股說不上是激動還是懼怕的情緒,她命萬鶴樓將良妃嘴角的藥漬擦乾淨,再將她放到床上。
這不是一朝一夕的計劃,幾乎是預謀一段時日了。良妃這突如其來的死亡,哪怕御醫瞧了也不能說出確切的死因,準確而言,她並不是被那一碗無色無味的湯藥藥死的。
樊貴妃從良妃腰上解下一隻小香囊,她詭異地笑了笑,叫萬鶴樓收起來。是良妃腰間的香囊,配上那一碗藥共同的效用促成了她的香消玉殞,這樣害人的手法著實的高明,只是施害人必須與被害人有一定的熟悉程度,否則被害人並不見得會在接受香囊後佩戴在身上。
良妃既亡,樊貴妃不敢停留,她匆匆帶著萬鶴樓向外行去,神色有些得逞後的神經質,壓根兒不會注意到簾蔓後淳則帝姬。
她沒注意到,不見得萬鶴樓同她一樣。
淳則帝姬人小卻不傻,短短的時間裡母妃就睡著了似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了,分明適才還在與姨媽說話兒,她有種想哭的感覺,皺著小臉,手上不知不覺鬆開了,那藤球落地一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