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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時候,戴嬤嬤一臉難色,將蘇大人告誡她一番話原原本本轉述一回。
蘇藺柔氣得當即便衝著大丫鬟彩陶發了火。明明是她洞悉了大好時機,偏偏家裡當她是個不中用的。除了當她孩童一般訓話,竟是連株盆景也不願替她置辦!
“告誡過你多少回,針腳得細密齊整,多用暗紋最好。”轉身便擰了彩陶耳朵,痛得那丫鬟偏著腦袋,捂著耳朵連連告饒。
“主子您這又是作甚。”戴嬤嬤大驚上前勸了她鬆手。彩陶 淚珠子,得戴嬤嬤眼色,片刻不敢多留,抱著針線趕緊退出門去。
這般無故遷怒她人,宮裡本就萬事都得提防,若是自個兒帶的人都離了心,這日子還怎麼過得下去!戴嬤嬤心裡喪氣,可面上還得好好安撫她。“主子若是真想要那榕樹,咱使些銀子,託宮裡公公打點也是一樣。”
“說來還是嬤嬤貼心。本還想著自己家裡人妥貼……哼!這事兒啊,還得勞煩嬤嬤多上上心。”轉眼就露了笑,撒手將麻煩事兒交給底下人料理。
“哎”,戴嬤嬤心下長嘆,主子這般勢利脾性……怎就還不知遮掩!
“帶著人去了淑妃宮裡?”赫連敏敏任由小丫鬟 腿腳,自顧閉著雙目養神。對永安宮那位,她是哭笑不得。東宮後院,最沒威脅之人,便是良娣蘇氏。“無礙。此時她去得勤快,更招淑妃不樂見。”
慧儀宮中,慕夕瑤得了家信。果然是於氏親筆,字裡行間透著疲憊。
她家主子爺生死未卜之際,慕夕澄已被視作梁家不祥人。後來八殿下盛京裡風頭無二,梁家人便巴巴叫人將慕夕婷抬出主院,安置在後院一處僻靜院落。梁右昭好色喜功,竟瞞著梁家老太爺急急抬了一姿色 女子為平妻,根本沒給大夥兒喘息空當,便在那嬌滴滴新嫁娘慫恿下,一紙休書將慕夕澄掃地出門。
這會兒……梁家家主竟鬧到慕府門上,腆著麵皮要接回“長孫媳婦兒”。
家風如此,難怪出了不長眼東西!
晚間宗政霖回宮,院子門前沒瞧見小女人身影,眉頭便抬了抬。跨步進去主屋,方才入了內室,便被一嬌 軟,帶著香風的小身子撲了滿懷。
那女人仰著脖子,悽悽楚楚瞅著他。捏著帕子一角,直往亮晶晶,很是有神彩的眼角抹了抹。得,這做派,便是不說他也能猜到她意圖。
“何人欺了本殿心肝?”她做戲,他自然得接著。
蟒袍未褪,只 衣襬抱了她坐下。再是莊重朝服,身上壓了個女人,這味道就變了。太子爺歷來不是個守規矩的,自是不放在心上。
聽他發了話,語氣還十分膩歪,慕夕瑤更加來勁兒。胡亂在袖口裡摸索兩把,對著袖兜,她是千萬個用不慣。
方才還一臉慼慼之人,如今激靈靈轉著眼珠子,在他腿上刨食似的搗鼓衣衫,宗政霖摸摸她發頂,越發覺得這女人養著順心。身上總帶著“家養”味道,性子卻野得很。
小傢伙高抬左手,拎著袖口十足不耐煩。笑著撥開她搗亂的手指,男人帶著些許涼意的指尖觸及她手臂,酥酥麻麻,癢癢直朝慕夕瑤背脊流竄。
“嗯?”宗政霖眯眼瞅著自她袖口 之物。碩大兩字兒,飛揚跋扈橫在當中,不過一紙書函。其字筆力精進,飛龍走鳳,極有風骨。下筆有神,凌厲鋒銳。
“狀——紙。”沉聲咀嚼一二,再看懷中眸光閃閃盯著他的女人,太子爺展開裡間信箋,打一看去,呼吸驟然一錯。
“囡囡吾兒,見字如晤。”
極好,長這般大,他還是頭一回開了眼界。世間竟得狀書,親善慈愛至斯!
後半句尚好。換做百姓人家,他也算慕家半子,到底說得過去。可這前頭稱謂……囡囡,《韞書解字》釋曰:總角女童之暱稱。
被他黑臉盯住,慕妖女探出小手,極是狗腿兒替他撫平眉間皺紋。“妾這不躲懶,您將就著看。”小手不老實爬上他額角,胡 捏兩把,親親他下巴。能叫宗政霖遷就,也她敢開這口。
哪裡還需他細看,既是她家書,便不作他想。
見他放下信箋,慕夕瑤恍然,這男人也得了訊息?迫不及待拉扯他鬢髮,另一手戳戳宗政霖心口。“他家禍害您這兒了!太子殿下,您覺著心疼了沒?今兒一整日,是不是都欠欠的?”
寶氣!太子爺一時沒繃住神情,終是被她無賴樣子逗樂。“心坎兒疼了又當如何?”她那意思,有人掏他心窩子,他得表示表示。
慕妖女眼神一亮,小 挪騰兩下,自個兒擺了個得用姿勢。